靠山村身为河北府最为偏僻、穷困的村子,其道路和环境之差可见一斑。 七月又正好是春收之后,犁地施肥的季节,不远千里而来的礼部和府城的一众官员,在出了水头镇之后,面对随处可见的牛屎和烂泥,闻着满是屎臭味的空气,不过坐着马车走了一刻钟,就被奇差无比的道路颠的头晕眼花。 “这种烂地方竟然也能飞出金凤凰,真是他祖母的¥&……”一众官员坐在与云宵飞车同效果的马车里,身体稍差点的,早已吐得不醒人世了,稍微好些的也被马车颠的脸色苍白,不断的爆着粗口,并在心里暗暗发誓,今日之后再也不来这种鬼地方了。 而早一天就接到了府城捕快快马通知的村长田永安和孟族长,此时正领着全村的村民以及所有能来的孟氏族人,全都紧张的等在村口处,等着自京城而来的官员来宣读圣旨。 靠山村的孟家出了一位公主,这是何等的荣耀? 田永安和孟族长自打昨天收到消息之后,就兴奋的整宿没睡,连夜派人去通知了族人和村民们这个好消息。 住的远的孟氏族人,甚至连夜赶路,就为了今天能在祠堂前跪迎圣旨,亲耳听一听孟氏女被皇帝收为义女的这个好消息。 当然,靠山村和孟氏族中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也不全都是高兴的。 如原本对孟大一家有大恩,最后却因为赵铁头和邵氏的势利眼,而闹翻了的赵平九一家,此时的心情就是五味杂沉的。 自从孟彤一家离开靠山村之后,村里人没少说赵家的闲话,赵荣一直觉得对孟彤一家有愧,这一年多来连话都少了,人看起来也更形苍老了。 而赵平九和邵氏被村里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了一年多,早就连肠子都快悔青了。 特别是老爷子咬死了邵秋荷只能嫁进来当妾,邵氏和赵平九在面对兄嫂的指责和逼迫时,还要面对彼此的怨怼和儿子的埋怨,更是觉得心力交瘁。 此时乍然听到孟彤不但到了京城洛阳,还得了皇帝的青眼,被收做了义女,更是又惊又恐又后悔不迭,深怕孟彤得势之后会找他们报复。 而比赵平九夫妇更加害怕和懊悔的,自然是欺压孟彤一家最狠的至亲,孟彤的祖母陈金枝,祖父孟九根以及两位叔叔等人。 原本孟彤做了公主之后,他们该是最与有荣焉的一群人,可他们听到消息之后却完全没有一丝荣耀的感觉,他们只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和慌乱,深怕孟彤会回头来报复他们。 孟家老宅里,昏黄的油灯点了一夜,一家人全在堂屋里坐了一夜,除了年幼的孟有福之外,其他人也都一样一宿没睡。 直到天边泛起了亮色,枯坐了一夜的孟二柱再也受不了心里的焦灼,“扑通”一声扑到炕前,嘶声叫道:“爹,娘,俺们还是逃吧,孟彤那臭丫头就是头狼崽子,她现在有了皇帝做爹,肯定巴不得俺们这些人都死了才好,她肯定不会放过俺们的。” “她敢?”陈金枝瞪着眼睛,一副活像要吃人般的狠厉模样,声色俱厉的叫道,“她就是做了公主又咋嘀,俺一样是她奶,是她老子的娘。” 孟七斤闻言轻嗤了一声,不以为然的道,“娘,牛二的婆娘不是一早就说了吗?孟彤那死丫头之所以会带着她爹娘离开村子,就是因为孟大快要死了。现在都过去一年多了,孟大肯定早就死了。 孟彤那死丫头打小就跟俺们不亲,心又毒的很,孟大还在的进候,她都敢拿俺和二哥当靶子射。孟大要是一死,她一准要拿俺们这些爷、奶、叔、婶当仇人看的。 她要不是忘本了,您说皇帝自己又不是没女儿,又怎么会收孟彤那死丫头做了女儿呢?” 陈金枝被孟七斤说的心里害怕,又后悔不该把大儿子一家欺负的太狠,复杂的心绪在此时全都化为愤怒,冲着孟七斤就吼道,“你闭嘴,要不是因为你们,老娘现在就是公主的奶了,用得着在这儿怕东怕西的吗?” ☆、538扮演 “这能怨俺吗?”孟七斤的声音也高了起来,“当初让春二娘干全家人的活儿,嫌老大半死不活的,要把他们一家分出去的可是您和爹,您现在来怪俺,对得着吗?” “够了!”孟九根脸色阴沉的靠着炕头,目光扫过两个儿子和抱着孙子的二媳妇,沉默了半晌才哑着声音道:“你们收拾收拾东西,趁着天还没全亮,先出去躲躲。 万一那丫头真要记恨着俺们,你们避出去了,他们找不着人,时间久了呆不住总是会走的。”靠山村要啥没啥,那些官老爷又怎么会呆得住呢? 孟七斤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直到孟二柱开口,才知道哪里不对劲。 “爹,那你跟娘呢?不跟俺们一起走吗?” “俺跟你娘老了,就不折腾了。”孟九根低头叹了口气,又幽幽的道:“不管怎么说,俺跟你娘都是她的爷、奶,她要真敢害俺和你娘,族长和族老们也不会放过她的。” 孟二柱垂下眼,故作伤感的低声道,“要不,俺们就留在这儿等他们来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