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的班师回朝了,他也是罪人。 将领们低头应诺。 可走出营帐,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恍惚。 怎么打? 似乎打是死,不打也是死。 可他们的家小都在大都,死在战场上,罪不及家人,大不了抄了家,还能保住命。 但要是逃了,全家没命。 大营里士气低沉。 他们连攻了一个月,每一日都要死数千人。 到后来,竟然还有士兵想逃,都被就地斩杀。 没人敢逃了,可上了战场,无论如何都攻不下城。 烧一靠近,就是遍地的炸药轰鸣,他们的投石机投石入城,可里头竟没有半点声音,想来投石机能投到的范围,百姓都已经被迁走了。 王保保准备后撤,可监军却阻拦不许。 监军是元惠帝宠爱的大臣,与哈麻沾亲带故,狼狈为奸。 见王保保想撤,便兴师问罪。 “丞相这是何意?如今汉阳没攻下来,竟想夹着尾巴逃回大都?回了大都,你怎么跟皇上交代?”监军趾高气扬,“丞相深受皇上爱重,要晓得自己肩上有什么样的担子。” 王保保身后的亲兵不忿,怒道:“你说的轻巧,上战场卖命的又不是你!” 王保保怒斥:“闭嘴!” 亲兵一脸怒容,咬住了唇。 王保保朝监军笑道:“承蒙皇上爱重,监军莫急,待回了大都,本官自然要向皇上请罪。” 监军骂道:“丞相可知为这一战,朝廷出了多少人马,粮草,库里的兵器都尽供着您取,若是夹着尾巴回去,丞相讨不了好,我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王保保收敛了笑容,冷面看着监军,目光深沉充满杀意:“若是此时不退,带我们力竭再退,南王派兵追击,那才是山穷水尽,此时回去还能保存实力,否则大元江山何在?没有兵,谈何收复河山?!” 监军:“丞相……不能回去。” 监军退步了:“此时回去,我们二人都……” 皇帝再怎么宠爱他,打了这样的败仗,就是哈麻都难以保全他,哈麻权势再大,也还没有到指鹿为马的地步,牺牲一个他,哈麻自然是舍得的。 可是他不想死,他惜命。 王保保:“同朝为官,本官劝你一句,大都才是国本,没了大都,咱们就全完了。” —— “王保保撤军了?”林渊坐在城墙上,眼睛一亮,冲身旁的将领说,“告诉朱陈两位将军,带兵追击,与李将军前后夹击,给我生擒王保保!” 他身旁的将领连忙应诺退下。 李从戎把自己信得过的人留在了黄州,带着五万人过来。 与朱元璋和陈柏松形包夹之势,不怕打不过朝廷的兵。 林渊缓慢的吐出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元朝到底还有多久寿命,就看这一遭了。 朱元璋和陈柏松带着骑兵冲在最前方。 步兵紧跟其后。 他们带走的是最精良的部队,人人都穿着盔甲,骑兵为求轻便,在马上好施展,一般都只带盔甲,胸前放着护心镜,步兵则是从头到脚的武装起来。 李从戎身边跟着他最得力的部下,三方聚拢。 王保保听见斥候回禀,他有瞬间愣神。 他回头看着跟随着自己这么多年的部下,看着精疲力竭的士兵,这么多条人命…… 王保保闭上眼睛,嘴唇蠕动,再也说不出那两个字。 他王保保,没有降过,没低过头。 可带来的二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不到六万人了。 这六万人是实数还是虚数都未可知。 就算突围出去,又能保住几个?能保住一半? 回了大都,这些人又是个什么章程? “敌军来袭!” 王保保紧握长刀。 他不能降,降了,大元的脊梁骨就断了,再也接不起来了。 哪怕死在这儿,都不能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