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茶再笨也看了出来,方才皇帝在诈仙草。 赵踞道:“那朕问你,你不觉着蹊跷吗?好好地乌鸦怎会啄人,且专向着朱太妃给充媛?” 雪茶当然知道皇帝指的什么:朱冰清最针对罗红药跟鹿仙草,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雪茶想了想,不服地昂头道:“可奴婢听说,是因为朱充媛当初给太后娘娘弄那凤冠,拔了三千只翠鸟毛儿才遭的报应。” 赵踞哼道:“报应?若世间这么多报应,就不该有恶人了。” 雪茶嘟着嘴:“可是皇上您怀疑鹿仙草做的?这也太离谱了,那个丫头出名的蠢笨……” “那是以前!”赵踞冷笑,“现在的她,你还敢说她蠢笨吗?” 雪茶生生地吞了口唾沫:这的确不敢。 赵踞又看着那空了一半儿的点心盘子:“只不过这个人变得太可怕了。谈吐,心机,行为……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雪茶瞥他一眼,心里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敢说:“就算她比先前聪明了些,但是那些老鸹子在天上飞,她又不会鸟语,又不会通神,怎么能指挥它们咬人呢?” “是啊,匪夷所思,”赵踞终于选了一块儿芙蓉糕,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也并没有特别好吃,皇帝将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皱皱眉道:“许是朕多心吧。” 眼角的余光瞄过桌面:整齐的御笔,纸镇,折子……似乎一切如常。 可皇帝突然觉着异样。 赵踞慢慢地起身,凑近了看自己的那只小号紫毫。 *** 宝琳宫。 当夜,罗红药拉着仙草,定要她陪着自己睡。仙草从来不习惯跟人同床共枕,可实在挨不过罗红药的苦求,只得答应了她。 但是过了子时,两个人却都没有睡意,仙草听到罗红药呼吸一会儿急促,一会儿平缓,且又翻来覆去的,她就悄悄地往外挪了挪,假装睡着的,一动不动。 她虽然能镇定,罗红药却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她拉住仙草的手臂,轻轻一摇:“你没有睡着是不是?” 仙草起初不答应,罗红药几乎爬到她肩头了,呼吸近在耳畔,那湿润的气息让仙草毛骨悚然,于是忙“嗯”了声:“昭仪有什么事吗?” 罗红药听她答应,忙翻身起来,扶着她肩头悄悄地问:“先前在乾清宫,你为什么那样回答皇上,你……是不是猜到了皇上曾问过我?你就那么确信我没有告诉皇上真相吗?” 仙草本背对着她,此刻就翻了个身,低声道:“我也只是赌一把而已。我猜,皇上虽然用了点手段,但昭仪不至于就扛不住。” 暗影中,罗红药眼睛红红的:“你、这么相信我?” 仙草微笑:“昭仪若不是也信我,又怎会大胆抗命?” 罗红药当然相信仙草,但是却不敢相信……仙草也相信自己。 泪光涌动,罗红药忍着抽泣之意:“我先前对你说了那些话,我也很后悔,你那么做,想来也是为了我……我很不该……” “不,”仙草拦住她,“昭仪你说的对。我离开宝琳宫,不是因为气你说的那些话,只是气我自己。” “你自己?”罗红药擦擦眼泪,疑惑地问。 仙草道:“是啊,不是每个人都像是昭仪你的心地一样,就像是我,我永远也不可能像是你一样。也永远不可能像是……” 像是真的小鹿一样。 她想到自己得去算计,想到小鹿的天真、罗红药的柔善在宫内甚至这世间都成了罪过,她就忍不住地有些闷闷。 没有等仙草说完,罗红药握住她的肩头,认认真真地说:“你不必像是任何人。” 仙草一愣。 “你就是你,是世间最好的小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