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得勉强答应。 他暗中吩咐谭伶仔细看着,若有不妥立刻把人带走,不料住了一段时候,并不见什么异样,皇帝的心才渐渐放下。 外头渐渐地春光明媚,仙草却趴在窗前的桌子上,方才她求了谭伶半天,谭公公才勉强许她喝了半碗的冰莲百合,稍微解了些暑热。 正在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蝉唱,突然听到有人轻声唤道:“小鹿姑姑。” 仙草半睁双眼,却见窗外探出一道人影,看着像是哪个小太监。 这会儿谭伶才刚出去,仙草问道:“做什么?” 那小太监满面警惕,低低说道:“有人叫我带句话给小鹿姑姑。” 仙草打了个哈欠:“有人?什么话?” “她问姑姑,是不是忘了徐大爷了。” 仙草一愣:“徐……徐大爷是谁?” 那太监盯着她,狐疑道:“徐慈。”他说了这个简单的名字,突然像是发现有人靠近的狐狸,转身消失的不见踪影。 仙草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窗口:“徐慈?” 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根细如牛毛的针似的,起初扎在人身上也并不觉着疼,但是久而久之,却觉出了异样的疼痛。 仙草喃喃道:“徐慈?徐慈……” 谭伶在入内的时候,恰好听见了这两个字。 他的脸色一变,闪身到了仙草身旁。 仙草双眼恍惚,心底突然闪过一张极为温和清隽的脸,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将那张脸看仔细,突然有一个极大的浪头拍来,把那张脸拍的粉碎。 她难受的抬手摁住胸口,竟把方才才喝下去的冰莲百合尽数都吐了出来。 谭伶急了:“太医,快来!” 殿外驻值的两名太医听见声响即刻飞奔入内,却见仙草脸色发白,双眸半阖。 太医将手指搭在仙草脉上,却惊得差点把手甩开。 原来她的手腕竟然如冰般寒冷。 *** 秀女进宫的时候,皇帝正从延寿宫出来往前去,銮驾经过宫道。 远远地望见那偌大的黄罗伞盖当风飘摇,众秀女立刻垂首低眉,屏息静气地跪地参见皇帝。 皇帝也不以为意,淡淡地扫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又目视前方。 銮舆稳稳地正将经过的时候,皇帝却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异样。 出于本能,他蓦地回头。 人在高高的銮驾上,皇帝看到在众采女之中的一道身影。 只是看见了一个半垂着头的侧影,很秀气的远山眉,亭亭垂落的长睫,以及微微挑起的眼角…… 四月的暖风中,皇帝突然觉着身心都冰寒彻骨。 还没来得及深思,皇帝已经喝道:“停。” 抬舆轻轻地落地,皇帝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少女,良久才说道:“你,叫什么?” 少女起初似不知皇帝是在跟自己说话,竟默默地没有答应。 雪茶在旁道:“皇上问你话呢,还不回答?”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错愕般抬起头来。 近在咫尺,看的更加清晰了。 这是一张眉目如画的脸,眉若远山,双眸明亮,乌黑的鸦鬓,肤色白皙如无瑕美玉。 皇帝的目光像是黏在了对方的脸上,却没有出声。 雪茶本来不以为意,猛然间看见这张脸,心中打了个提突:总觉着……这幅眉眼儿似乎有些眼熟。 又因见皇帝这般格外留意,雪茶不免也多看了几眼。 然后雪茶几乎大惊失色。 他毕竟不如皇帝一般城府深沉,整个人踉跄倒退了一步,好像白日见鬼,差点儿失声叫出。 此时,面对皇帝的凝视,少女的脸上略微浮现淡淡地晕红,她有些不安般低头轻声回答:“回皇上话,民女姓胡,名唤漫春。” 皇帝听了这把声音,摁在抬舆上的手微微收紧,直到听见这个名字,才又慢慢地将目光从对方脸上转开。 “起。”淡淡一声吩咐,御驾重又往前而行。 雪茶愣愣地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少女,好不容易咽了口唾沫,又起身追着御驾而去。 陪着皇帝走了半晌,雪茶回头看向秀女队伍,那些人已经重又往内去了。 雪茶愣愣地抬头看向皇帝:“皇上、方才那个……” 皇帝置若罔闻,脸色沉静。 但雪茶却看出皇帝的心中只怕不如面上这样平静。 毕竟,那名叫做胡漫春的女子,虽然年纪有些轻,但是细细看去,容貌竟跟那人有五六分相似。 可不管是皇帝还是雪茶,都明知道那个人如今在…… 今日是禹泰起进宫,皇帝本该在乾清宫接见,可此时突然有些心神不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