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儿张了张嘴,拉住皇帝的手,用力摇了摇。 赵踞却波澜不惊地回身,他的目光从徐慈面上扫过,然后是刘昭容,最后在江水悠脸上停了停。 江贤妃本正看着他们父子两人,此刻便慢慢低下头去。 赵踞复回头看向沈君言:“沈先生去吧,朕相信你。” 淡淡的一句话,重若千斤。 沈君言微震,继而道:“遵旨。” 见沈君言退入内殿,赵踞低头,却见拓儿眼中的泪已经流了出来,他抽噎地看着皇帝,像是不安,也像是委屈。 赵踞俯身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又对刘昭容道:“看着小皇子。” 刘昭容忙领命。 赵踞迈步往内殿而行,走了两步,淡淡道:“贤妃陪朕一起。” 江水悠大为意外,一怔之下忙领旨跟上。 宫内内侍虽然想劝阻皇帝,但是在这种情形下,没有人敢出声。 只有两人身后,拓儿双眼含泪,幽黑沁凉。 刘昭容正握住他的手,却感觉到小孩子的手在瞬间也变得冰凉。 只能安慰道:“殿下别担心,娘娘不会有事,一切都会平安顺利。” **** 皇贵妃乃是早产,胎位又且不正,其中凶险自然无法形容。 谁也想不到的是,皇帝居然执意要入内陪伴。 终于,在太医、宫中嬷嬷以及沈君言等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原本注定难产的皇贵妃,终于在子时将至的时候,顺利生下了一个小公主。 仙草是耗尽了浑身力气才勉强诞下那孩子的。 对她而言,好像是另一场难以忍受的折磨,几乎无止无尽。 痛苦挣扎中,似乎是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在她耳畔唤着“阿悯”。 仙草朦胧里感觉到那是谁,可又不敢相信。 毕竟在这个时候,皇帝……是绝不可以近身的。 但是那感觉这样真切,她听见皇帝对自己说:“阿悯,你一定会无事,朕在这里,朕在这里陪着你。” 不知为什么,她好像觉着,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那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仙草如此想着。 但是正因为这一点哽咽,让她忽地想起当初那个总是偷偷默默打量自己的少年。 她总是不愿意让他太难过。 仙草叹了口气,试着握住他的手。 两个人双手交握,仙草紧闭双眼,倾尽所有力气,好像连魂魄都因为这般用力而飞出了身体一样。 隐约之中,耳畔听见一声清脆的孩童啼哭。 还有他惊喜交加的:“阿悯!” 仙草想笑一笑,但她却毫无力气,只迅速地陷入了昏迷。 嬷嬷们把才出生的孩子抱了去,喜道:“是个十分健康的小公主!” 皇帝却只盯着面前的仙草。 他浑身有些战栗,只是不能叫人看出来:“快看看皇贵妃!” 沈君言在旁边默默地看他一眼,又诊过仙草的脉。 终于他说道:“皇贵妃是体力不支,皇上放心,没有其他大碍。” 这句话简直比所有的天籁更加动听。 赵踞含笑飞快地看沈君言一眼:“你做的很好。” 沈君言淡淡一笑,往后退开。 赵踞松了口气,忙低头看仙草,却见她脸色苍白,给汗水浸润,更显得格外脆弱,就像是浇了水的薄胎白玉瓷瓶,稍微一碰就会破碎似的。 赵踞想抱她起来,可见她如此,又不敢动手。 又见她昏迷不醒,未免让他不安,便俯身唤道:“阿悯?” 他本能地唤了这一声,忽地想到了避忌,忙抬头看时,幸而方才沈君言江水悠等都已经退了,连高五跟洪礼谭伶、太医等也都隔着数步之远。 赵踞喉头一动,见仙草毫无反应,便俯身在她耳畔低声说道:“你怎么样?回朕一声。” 仙草毫无反应,赵踞的心也跟着加快,他下意识地回头,想要唤太医等上前,却又勉强忍住。 自己并没有随身带帕子,若是雪茶在,应该会递一块过来,此刻皇帝看着仙草的脸,慢慢地揪着龙袍的衣袖,抬手给她小心翼翼地擦拭面上的汗渍。 就在皇帝给仙草擦汗的时候,旁边,几个嬷嬷抱着才出生的小公主,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