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十大板,才能进宫面圣,而能挺过六十大板的人,不死也得半残。 缙朝自开国以来这么多年,宫外这鼓还从来没被人敲响过,即使是有冤情的百姓,也都去县衙击鼓鸣冤,不会来皇宫外,皇帝很是好奇,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有太监出去了片刻,不一会儿就回来回话了:“启禀陛下,击鼓之人乃昌南永安府知县顾凤朝,他要状告永安府知府泰安翔贪污受贿,私吞民产一事。” 这岂不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一大早就收到永安府知府罪证的皇帝,正愁该怎么拿这件事开刀,就冒出来了个永安县知县顾凤朝。 下官告上官,有意思。 皇帝冷硬的面容一抬:“宣!” 一个字,直接免了顾凤朝的六十大板。 顾凤朝敲完鼓,都做好了,要挨六十大板的准备了,没想到直接被小黄门给领进了金銮殿。 这金銮殿还是他考进士的时候来过一次,此后再也没有踏进过半步,这会儿面对里面站满了官阶不知道比他大多少的文武百官和高坐上首头戴冕旒的帝王,心中百感交集。 也不知道今天他还有没有命从这里走出去。 小黄人领了人来,人却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一众朝臣陆陆续续地回头朝门口看去。 只见顾凤朝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青色官服,风尘仆仆地跨进殿内,毅然决然地取下了头上的乌纱帽放在金銮殿门口,双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个小包袱,声音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罪臣顾凤朝状告永安府知府泰安翔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一事。” 一众朝臣见他如此刚毅,神色各异,只是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而已,当官的有几个没做过这些,又不是害他家破人亡,何必弄出这么大动静。 还有一些人,见他为了这么点小事都敢进京告御状,心中暗暗点头的同时又暗暗摇了摇头。 刚毅必折,年轻人还是太年轻了。 只有极少一小部分的人在听到永安府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皮子跳了跳,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几日前,陛下好像差人来吏部取过昌南的考绩。 陛下今日的黑脸,不会就是为了此事吧? 下面朝臣的心思,皇帝不管,他一个眼神让身旁的太监把他手里面的小包袱取了过来,语气不善道:“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敢擅离职守,诬告上司,是要被判罪加一等的!” “罪臣知!”这个顾凤朝当然清楚了,他来告御状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活着从这个金銮殿里面走出去,“可若是今日罪臣不来,永安府的百姓永无出头之日,为了能让他们以后有个幸福安宁的生活,罪臣就算是死也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他想过了,与其在永安府整天碌碌而为的的玩忽职守,还不如轰轰烈烈的来京城放手一搏。 死了,他也算是努力过了,要是成功了,好歹也能让治下百姓多一份生活的盼头。 顾凤朝一心为民的决心,让皇帝很是触动,在彻查永安府知府贿赂。各级官员考绩作弊这一路中,他见识到的官员都是滥用职权、贪污受贿、坐享其成的酒囊饭袋们。 没想到在这样一群烂到骨子里的朝臣下,还有如此刚毅决烈的好官,这可真是歹竹里面出了好笋,让人欣喜。 可当他打开,顾凤朝呈递上去的罪证,尽管已经看过一次了,但看到上面的一笔笔触目惊心的数字,还是令他非常生气。 “民脂民膏,是让你们取之以民用之于民,不是让你们中饱私囊,只为私欲的!” “吏部尚书好好看看吧!”皇帝说完直接把罪证扔在了站在前排的吏部尚书脸上。 宣纸很多裹在一起的重量并不轻,吏部尚书被这么一砸,脸被砸的生疼生疼的,他不敢有任何怨言的,将宣纸拿起来一看,手都在抖,当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恕罪,是臣治下不严,没有管教约束好下属,才让他们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一个小小的知府,十年间竟然贪了三十万两银子!”皇帝这会儿气得心肝脾胃肾都在颤,“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永安府并不富裕,一年交上来的总税收也不过才几千两,他怎么贪出三十万两来的!” “陛下恕罪,是臣等失职!”皇帝龙颜大怒,吏部尚书跪了,一干吏部官员也跟着跪了。 他们不清楚下面的官员是如何贪污受贿的,就算清楚,现在也只能跪地装鹌鹑。 “层层剥削,”他们一清二楚,不敢讲,顾凤朝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