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勇毅也的确讲累了,嗓子又干又肿的,实在是不想说话了,既然火长替他出了面,他就承了火长的好意,安心休息了。 江正刚才已经领了晚饭了,一人一个炊饼,加一碗煮青菜,江正体贴宋勇毅,知道他嗓子干,不好咽下又干又硬的炊饼,还专门提了一壶水来。 宋勇毅把炊饼掰成小块,先放在水里泡软,然后拌着青菜往嘴里扒,虽然口感不好,但是总算咽得下。 吃完晚饭,灭火歇息,躺在大通铺上的六个人就开始背律令和旗令了,军营人多,火塘里要是一直燃着火的话,每月军营要消耗的柴火可就惊人了,虽说可以上山砍,但砍多了山也就秃了,所以一到天黑,热完晚饭,火塘里的火就要熄灭了。 没火了,没光了,那就躺着睡觉吗?不可能。军营绝不养懒汉,没有光了,还可以摸黑做很多事啊,比如背律令和旗令啊,比如检讨反思当日训练或比试中的反误啊,这些都是不需要光就可以做的啊。 对于新兵来说,新入营的半年,最紧要的就是背熟各条律令和各种旗令,所以晚上灭火歇息后,每个新兵伙里都在背律令和旗令,一般来说,都是新兵在背,火长来指正,这一晚,新一伙也不例外,照旧是在背律令和旗令。 但是今日不同往日,今日是家信到来的日子,入营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有家信寄来呢,之前他们都羡慕老兵有家信来,今日终于轮到他们自己了,新一伙的四个新兵的心情都很兴奋,都不想背令,只想谈家信。 虽然新一伙的四封家信还没有念,张弓李铁他们不知道家中的近况,但是这点并不妨碍他们的兴奋,因为他们可以谈别人家的事啊,这一日听多了别人家的事,他们也是很想聊一聊的。 “哎呀,没想到,新五伙的齐田,竟然能有个秀才姐夫。”刘木有些羡慕。 李铁啧啧两声:“齐大姐一定长得很俊俏吧,寡妇再嫁还能嫁个秀才。” 陈生嘿嘿地接过话:“说不定是那秀才姐夫心急要儿子,不拘俊丑,只要能生儿子就讨去了呢。” 张弓也说话了:“对,能一口气生三个儿子,换成是我,我也要讨。” 火长江正插话了:“呵,说的好像你小子有钱讨老婆似的,没有军功没有钱财,你就是到了三十岁还得打光棍。” 四个新兵嘻嘻哈哈地笑闹开了,他们还年轻,都只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讨老婆这等人生大事,对于他们来说太远了,穷苦人家讨老婆都晚,二十七八了才讨老婆也是寻常。 宋勇毅皱着眉头,满心的疑惑,听伙伴们笑闹的厉害,他插话问道:“齐田的大姐既然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了,为什么还要再嫁?把三个儿子抚养大,等着儿子们来侍奉她,不是更好吗?” 李铁与他关系最好,闻言就应他:“儿子还小呢,养到能干活挣钱养老娘还得十年,十年耶,她一个女人怎么养得起,没听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么,三个儿子,能吃穷一个富户了。” “能被三个儿子吃穷,那也算不得富户了。”宋勇毅一如既往的语带微嘲。 宋勇毅的话把几个伙伴都噎住了。 张弓解释道:“你家是在州府里做生意的,家中有钱,对你来说,富户那得是大大的富户,一年挣个百八十两的才算富户,可是对于我们这些出身小山村小乡镇的来说,家中能有五十亩良田,那就是富户了。” “五十亩良田?那能值当什么?”宋勇毅感觉不可思议,他家的几个庄子,就没有小于五十亩的。 陈生呵呵两声:“这就是有钱与没钱的不同了,你是读书人,你手中一本书的价钱,可能就足够小门小户吃穿用度半年了。” 宋勇毅知道陈生是在反讽他,可是他此刻没有心情计较,他更在意的是寻常百姓对于门第婚配的看法。 “所以,齐田大姐一个女儿养不起三个儿子,得再嫁,是吧?” “是啊。”陈生应道。 “可是她是寡妇,还带着三个儿子,为什么那个秀才会看上她?你们不觉得不相配吗?”宋勇毅觉得是大大的不配。 陈生为他解惑:“因为她能生啊,她能生三个,三个还都是儿子,这就是她的本钱啊,那个秀才绝对是子嗣不丰的,说不定还没有儿子,需要讨她来生儿子啊。” “不是可以典妻吗?”宋勇毅又问。 “典妻那是穷苦人家才会这么做的,秀才可是有身份有体面的人,怎么能做这种事?更何况她带来的三个儿子,只要养大了,就是家里的好帮手啊,秀才以后有了儿子,儿子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