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直捶着床板骂不孝子。 张氏昨日回府后,忍着疲累一刻没停歇地安顿老宅跟来的下人,这些能跟来的下人本就是她挑选好的,老实本分、知晓规矩的,没有老夫人惯用的那帮人,也没有那帮人的亲戚,只是为了防备自己看走眼,中间混杂了有心思的人,张氏还需把她们打散,分别安置,甚是花费精神。 在花费了一天的功夫把这些人都安置好后,次日张氏还得接待那些前来恭贺老夫人诰命提级的夫人们,忙得不可开交。 宋知夏也没闲着,她向书院请了一个月的假,如今回来了,她还得赶着回书院复课。 次日一大早,宋知夏便换上了学子服,踏上了马车,前往双梅书院。 入了书院后,宋知夏先去销假,然后再去拜见书兰先生。 书兰先生今日心情极好,虽然面上还是淡淡的,外人看不出有甚变化,但以宋知夏对书兰先生的了解,她知道书兰先生心情是极好的。 “弟子拜见师尊。”宋知夏行了跪俯大礼。 书兰先生抬手虚扶:“起来吧。为师还得贺你祖母诰命之喜啊。”这一月来宋知夏写了两封信给书兰先生,前一封写了祖母重病,后一封写了诰命恩旨,所以书兰先生是知道老夫人诰命提级的事的。 宋知夏装作勉强一笑:“祖母得天子恩赐,全家欢喜,只是,祖母的病情,未有好转。” 书兰先生安慰弟子:“老夫人命中带福,又有朝廷加封,有大福气,必是能好的。” 宋知夏再一拜:“承师尊吉言。” 书兰先生又宽慰了弟子几句,然后拿出了一张帖子递给她看:“你的师祖下月七十大寿,为师要前去贺寿。” 贺寿? 宋知夏抬眼看向师尊,书兰先生只是面带浅笑的看着她,突然间,宋知夏福至心灵,知道了师尊的言下意思。 人生七十古来稀,七十可是大寿,书兰先生是想带着她一块去贺寿的,但是她不好明言,因为宋知夏的祖母正在重病中,她留在家中为祖母侍疾也是正理,只是,书兰先生的师尊明石先生可是一代书法大家,地位尊崇,他的大寿必是贺者如云,徒子徒孙必得齐聚一堂的,宋知夏是书兰先生的入室弟子,是明石先生的正经徒孙,若是宋知夏不亲去贺寿,只怕难以得到师门长辈的认可。 书兰先生想带宋知夏去,但又不想勉强她去,所以书兰先生是想让宋知夏自己做出决定。 宋知夏没有片刻犹豫,这是得到师门承认的大好机会,她绝不会放过,她立时拜行了大礼:“师祖大寿,此乃本门大事,弟子理当备下贺礼,前去贺寿,且安州山长水远,师尊此去一路辛苦,弟子自当随侍左右,为师尊鞍前马后。” 书兰先生听后心中畅快,她身受师尊重恩,师尊大寿,她自该领着弟子前去贺寿,她座下只有四位弟子,三位已成人妇,唯有宋知夏一人能自由行事,若她不能去,只自己一人前去贺寿,脸面上的确不好看,如今宋知夏自愿前往,她自然心中松了一大口气,面上带出的笑意明显了。 “此事你回去后好生与父母详说,若尊府父母不愿你前去,你千万不可顶撞,只需与我说一声便可,我一人去也无妨。”书兰先生虽然极想宋知夏一起去,但她还是多交代了一句,不愿弟子违了父母之意。 书兰先生果然是个淳纯之人啊,宋知夏暗暗叹道。 “弟子父母必不会拦阻的,只怕还会惊喜万分,能以门下弟子的名份向明石先生贺寿,这是何等的荣耀啊。”宋知夏委婉的夸奖了自个的师承。 书兰先生又笑了,笑的很开心:“好了,贺寿的事,等你回禀过父母后再说,你先写一幅字来,让为师看看你这一个月可有懈怠了。” 宋知夏领命,铺纸提笔。 书兰先生只是例行考校,宋知夏刚入书艺之门,不用功不用心是不成的,只是她回老家侍疾祖母一个月,在书兰先生想来,她必定是无法兼顾练字的,一日能写上两三页便差不多了,书兰先生只是随意考校,不退后太多便算过得去了。 笔尖在纸上划过,宋知夏认真地书写着,她这一个月来并没有荒废练字,老夫人又不是真的病了,每日里都在服用着静心养气的药,觉头多了许多,她就在主屋里练字,兼看守着老夫人,两边都不妨碍。 字在白纸上一个一个成形显现,书兰先生从刚开始的略扫几眼到后面的凝神细品,宋知夏的字再一次的让她吃惊。 刚入书院时,宋知夏的字只是隐现峥嵘,到她落海归来后,她的字又有了金戈铁马之气,到了如今,她侍疾归来,字不见后退,反倒精进了,其中竟然有了隐隐的霸气。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