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舀水冲淋,听到推门声,回头见是风寄娘,慌忙捡起扔在一旁的衣袍遮掩。 “等等。”风寄娘出声阻止道。 雷刹披衣的手一顿,斥道:“不知羞耻。” 风寄娘哪理会他板着脸,上前将灯盏塞进雷刹手中,雷刹怔愣接过,竟也忘了拒绝。 “原来如此。”风寄娘将雷刹身上的湿衣褪开,他雪白的后背,纹着一副色彩艳丽、?活灵活现的毗沙门天,天王端坐于莲花宝座上,满身璎珞,宝相庄严,一手执慧伞,一手抱宝鼠。他之威,修罗夜叉拜服,他之仁,赠诚心顶礼的信徒财富。然而,这幅纹绣遍布鞭痕刀伤,以致法神扭曲狰狞。 风寄娘纤长的指尖一点点抚触着雷刹背后纵横交错纠结的伤疤,引得他肌肉随着她指尖移动瑟缩。 “难怪你不与鬼交。”风寄娘感叹,“毗沙门天降众魔,护正法,邪不敢侵。”雷刹身后的纹绣不知耗了多少心力,尊神身上须发根根分明,衣褶流畅细腻,莲花宝座花瓣颜色层层晕开,宛然如生。“针刺神像,非九死一生不可得。” 雷刹回过神,转身捉住风寄娘的手,哑声道:“够了!?” 风寄娘道:“曾有恶徒也将毗沙门天刺于背上,他因犯事判杖责,左右差役脱去衣物,见天王,遂不敢下棍责打,纷纷弃棍于地。恶徒因此有恃无恐,大笑不止,偏上官是个不敬鬼神,亲自执刑,责打了恶徒。”她抬首问道,“不知副帅陷于牢狱时,可否也是如此?” 雷刹将湿溚溚的衣袍重穿于身上,讥讽一笑,道:“恶徒将毗沙门天纹在身上,是为仗势,妄图他的庇佑。我身上的毗沙门天,却是为降我这个邪物。”夜凉如水,他忽然有心倾诉,“姨母欲接我回家时,外祖父生怕我祸及姨母全家,寻文绣师耗时几日,在我后背刺了这幅图。” 他冷笑:“看来,也不是全无用处。” 风寄娘道:“后来你犯事遭鞭笞拷问,天王渐失全貌,其力渐消……” 雷刹垂眸不语,他深恶身后的毗沙门天,在牢狱中时不惜言语激狱卒,惹得对方杀心四起,盛怒之下挥鞭将他打得皮开肉绽。伸手越肩去碰后背,伤痕累积,背上花绣,早非当日模样。忆及风寄娘言行出格,扫她一眼,道:“你一个女娘,莽撞荒唐,我暂不与你计较,还不快走。” 风寄娘吃惊:“郎君真是翻脸无情啊。”屈膝一福,“奴家有事相求。” “何事?” “烦副帅查查齐家三十一遇害人的生辰八字。”风寄娘道。 雷刹一愣:“里面有什么缘故。” 风寄娘想了想,道:“副帅若得信得过奴家,事后奴家一丝不落,细细告知副帅。” 雷刹沉吟片刻,绕着她转了一圈,风寄娘落落大方,一味笑脸相对。 “查到后再告诉你。”雷刹扔下一句话,回屋换了衣袍,又道,“十一郎有话回我,你随我一道来。” . 叶刑司在外跑了一天,饿得饥肠辘辘,叶夫人心疼儿子辛劳,又嫌不良司中无可吃之物,三不五时令小厮送吃食过来。 阿弃闻着味过来,也不嫌叶刑司一板一眼,说一句话还要琢磨半天的磨叽性子。二人搬了两张胡床对坐,拖过食盒,也不管冷菜凉羹,胡吃海塞一通,填得肚中有物这才细嚼慢咽。 阿弃摸摸肚子,道:“总算祭过了五脏庙。”又叹气,“有娘惦记就是好,孟娘子也好,叶夫人也罢,对于自己骨肉,都是日日悬心,时时记挂。” 他感怀身世,叶刑司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切下一块羊肉给他,阿弃接了肉眉开眼笑,顿将伤感忘到了脑后。 雷刹过来时,这二人将整一提篮的吃食吃得七七八八,阿弃不曾想风寄娘竟也一道过来,手忙脚乱地将提篮收好,又讪讪地拿了一盘没怎么动过的糕点摆在案几上,让于雷刹与风寄娘吃。 雷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将阿弃屁股底下胡床让给风寄娘,问叶刑司道:“如何,可查到什么?” 叶刑司起身整了整仪容,回道:“齐家宅院确有些古怪处,我查到历任旧主,多少都死过人,因此转手频繁,几经买卖。上一任的旧主姓施,家中薄有资产,施大郎贪花好色,又畏妻如虎,不敢明目张胆地纳妾,因此买了宅院将相好养在外面只作外室。施大娘子曾闹到宅前,看雕栏画栋,骂施大郎花费过巨,二人吵得不可开交。施大郎被他娘子打得抱头鼠蹿,一面讨饶一面道,这宅院是捡起了便宜才买的,不过几十贯钱。施大娘子哪里肯信,骂他扯谎,施大郎便道:这宅院死过人,知底细的嫌晦气,不敢接手,这才落得贱价。” “施大娘子言道:她曾托人打听,那宅院确实死过人。她初时也不过觉得心中膈应,左右不是自己住,也未曾多加理会,谁知,那外室竟真的一尸两命死在宅中。多嘴邻舍还疑心是施大娘子暗地动得手脚,倒是平素与她吵嘴不和的施大郎信她,说那宅子阴森古怪,偶宿那边,夜半似有人在床前偷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