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似想到什么,笑容僵了几分:“殿下不必自责,咏山确实犯了错,买话本子时,未能仔细看过,一时疏忽,才叫那些腌臜的东西污了殿下的眼。” 姚蓁与他独处之时并没有几次,此时正心跳怦然,长袖下拢在一处的手,渐渐交织在一处。 听见他这样说,姚蓁便越觉得愧对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垂下头,讷讷道:“对不住。” 秦颂眼眸弯起,含笑道:“殿下这样说,可就生疏了。” 他笑着看向姚蓁,眉头忽然皱起,迟疑道:“殿下的眼睛,为何这样红?” 他满面焦急,匆匆起身,欲上前看,待到临近姚蓁身侧,忽然顿住脚步,迟疑不敢前。 姚蓁察觉到他的迟疑,心中大抵明白了几分,对宋濯的埋怨又深了几分。 半晌,她叹息一声,眼睫垂落,道:“今日,被宋夫子训了。” “宋夫子……”秦颂喃喃,眉心皱的越发紧,“——你是说宋濯?你们二人不是……他为何要训你?” 姚蓁缓缓抬起眼眸,与秦颂对视。 她知晓昨日一事,秦颂必然会同旁人一般,误会她与宋濯的关系。 她又想到从前听闻的那些、有关她与宋濯的流言蜚语,以及落在她身上各种揣测、暧、昧的目光,内心翻涌着一团汹汹的浪潮。 往先,她是从来不屑于解释这些的。 然而此时她目露忧伤,缓缓摇头,轻声道:“不是的。” 秦颂:“什么?” 姚蓁眼波流转,缓声道:“昨日之事,并非如他所言。从前种种,亦是众口铄金。” 秦颂眉头皱起,又缓缓抚平。 便听尊贵清冷的公主,颤着声音质问:“秦公子怎么也如同那些人一般,信了那些流言?” 秦颂双唇翕张又合拢,脚下踟蹰,一会儿向前迈出半步,又不知所措地收回。 半晌,他用力摇头:“不是的殿下,不是的。只是君洮面色冷肃,不似玩笑,字字笃定,我便以为你二人有情……” 他眼眸慌乱地眨动一阵。 宋君洮,又是宋君洮。 姚蓁眼前,一会儿是他清冷自持、禁欲端方的模样,一会儿又是他将她堵在墙角,炽热的手心按着她的腰。 她没由来的气短烦闷,手指扣住桌角,脱口而出:“那你可曾问过我?” 她声音骤然低下去:“琼林宴后,我曾差人送给公子一张信笺,此去已近期年,公子应已拆开看过……” 说到这里,她看向秦颂,目光哀哀,流露出几分真实情绪:“为何迟迟不曾予我回应?” 怎知,她的视线里,秦颂缓缓皱起眉头,眼中一片茫然:“什么信笺,咏山从未收到过公主的信笺。” 见他面色凝重,语调笃定,不似撒谎,姚蓁心中一咯噔。 她忽然抿紧双唇,一言不发地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她要找姚蔑。 - 随姚蓁一同去秦颂院落的小侍女,被她远远落在身后。 公主长长的天水碧色裙裾,因为过快的步伐,漾出一道道波纹,犹如盛开的一朵素色菡萏。 她虽走得急,身形依旧稳,鬓边垂珠几乎没怎么摇动。 一入寝殿中,她便沉声要召姚蔑。 宫婢从未见过她面寒如冰,阴翳满眼的模样,忙不迭将姚蔑唤来。 姚蓁看着眼前惶惶的幼弟,面色稍缓了一些,抬手将殿门合拢。 她缓了一阵,至今胸口气息地起伏不再那么剧烈,才轻声问:“蔑儿,你可还记得,去年皇姐托你送的那张信笺?” 姚蔑点头,眼眸亮闪闪的:“当然记得哇!” 姚蓁心定了定,旋即又提起:“你将它送到何处去了?” 姚蔑道:“给宋哥哥了哇,皇姐自己说的,给宋郎。” 姚蓁呼吸一窒,身形晃了晃,扶住一旁的桌沿。 她尾音发颤,难以置信:“怎么送到宋濯那边去了,我那时不是说……说……” 姚蔑察觉到她神色不对,也跟着揪心起来,回忆一阵,道:“皇姐那时好似是饮了一些酒,轻声说了一个名字,我没听清;再问时,皇姐口中只喃喃着宋郎,我便送去宋哥哥处了……” 她们姊弟二人,轻声说着话,没注意到,殿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顿足在殿门外。 姚蓁身形踉跄,双手皆紧紧扣住桌角,好似丢了魂一般,又像大风中逆飞的蝴蝶,摇摇欲坠。 怨不得姚蔑会常常打趣她与宋濯,怨不得宋濯的态度会如此古怪,怨不得他会问她为何不叫他宋郎,怨不得期年以来,秦颂待她依旧疏离。 是她愚钝,这般多的古怪之处,她竟未能早些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