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可她下马后,双脚始终没离地,成年男子精瘦有力的手臂横亘在她的腰后、膝弯,微微用力,将她抱入屋舍中。 宋濯放下她时,她抬眼他,发觉他的衣袖上沾染了许多她身上的血迹,暗自心惊。 他将她安置在榻上,便走出去了,姚蓁猜想,应当是难以忍受血污,沐浴更衣去了。 她静静坐在床沿,过了一阵,褪去绣鞋,裹紧身上的氅衣,环膝蜷缩着坐在床上,有些乏力。 不多时,砚屏外一阵动静传来,婢女们将热水与浴桶一齐送上来,走到她身旁,欲服侍她更衣。 姚蓁犹疑一阵,命她们下去,抬眼怔怔瞧了一阵滚腾着热气的热水,半晌,迟疑着起身,褪去身上衣物,踏入浴桶之中,小心翼翼避开背后的伤口,清洗身上的血气与仆仆风尘。 潺潺热水滑过雪腻的肌肤。姚蓁偏着脖颈,一边往身上掬着水,一边在思索,宋濯为何出现在城门。 他又不可能未卜先知,知晓自己会来。 再则,两人视线方一相对时,她分明清晰地看见他眼中滑过的一丝讶然。他应当是不知情的。 她想了一阵,只想到了自己写给宋濯的那封信,又隐约记得,城门外他的身后跟着两列轻骑,心房蓦地剧烈跳动起来。 宋濯……莫不是察觉到了异常,前去寻她的? 她心跳砰砰,连忙抬手抚住起伏的胸口,静坐一阵。 浴桶中的水温渐渐凉了,她身上的脏污亦清洗干净,便从桶中起身,嫩藕般的小腿从水面抬起时,带起一圈圈清澈的涟漪。 夜间天气微寒,甫一出水,脊背发寒。 她用帕子擦净身上的水渍,左右环视一阵,衣架上搭着她方才褪下的衣裳,并未有干净的衣裳。 犹疑一阵,她拿起衣裙,上面已满是血迹,微微发硬,背后破开一道口子,已经没法穿了。 其余贴身的衣物,禅衣、诃子,皆被血迹染脏,板实僵硬,令人难以忍受,亵裤勉强可以穿着。 环顾一圈,周遭剩下的唯一还算干净的,竟仅有宋濯留给她的那件氅衣。 姚蓁抿抿唇,翻看一阵,只在氅衣里侧边角,瞧见沾染上去的一点血迹,只有一点点,尚且可以忍受。 她将氅衣裹在身上,被热水熏得泛着绯色的指尖,翻转一阵,将系带系紧,赤足迈步朝床榻走去。 宋濯的氅衣宽大,被她穿在身上,勉强能作蔽体之用,系带缠绕在雪腻的脖颈之间,却因为过于宽松,难以遮住她锁骨处的雪肌,朦胧起伏的雪白轮廓,行走间隐约显露。 姚蓁双手抵在自己腹前,紧紧揪住氅衣内侧,迈步朝床榻边走去。 氅衣下摆拖长,尾端被打湿,颜色深了一些。 她迈步时,雪腻笔直的小腿,随着行走的动作,若隐若现。 姚蓁选择穿它,不过是为了应一时之急,先行回到床榻上去,以被褥遮体,再另作他法。 因而她凝神屏息看着床榻,行走间步履稍快了一些。 她终于走到床榻前,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身后蓦地传来一阵极轻极缓的脚步声,旋即有沉沉的视线落在她的背后。 姚蓁心尖一颤。 她微微偏头,看见屏风一侧,宋濯高挺的身影玉立,锦帘在他身后晃动,烛火朦胧,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姚蓁一动不敢动。 须臾,宋濯低声道:“沐浴完了?” 姚蓁轻声应:“嗯。” 宋濯摩挲着袖中的药瓶。 他风驰电掣地处理完余下的公务,方才在外间,听着潮湿的水声,等候她许久。 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身披的氅衣之上,宋濯眉心微微蹙起:“为何穿着这个。” 不待姚蓁说些什么,他已拧着眉,迈步上前,沉声道: “且将这褪下,你背后有伤,须得上药。” 姚蓁浑身一颤,察觉到他在靠近,颤着声音道:“你……你且待下,我自己来。” 宋濯道:“伤在背后,你如何涂抹?” 姚蓁满面通红,双手紧紧揪着氅衣衣边,将衣料揉的满是褶皱,嗫嚅道:“我……麻烦公子将我的婢女唤来。” 宋濯闻言,停住脚步,微微眯了眯狭长的眼眸。 他打量着姚蓁,她潮湿的发尾滴落一串一串的小水珠,将后背的氅衣后背打湿。 细看之下,她似乎在微微颤抖。 于是宋濯声音微冷,沉声开口:“你在惧怕什么,在惧怕濯吗?” 姚蓁背对着他,用力摇头,欲同他解释,可她难以启齿。 发尾的小水珠被甩出很远,有几滴打在宋濯的手背上,温热的触感,很快便发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