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濯德行为世人颂,颜色为世人捧,公主好德,既如好我,一举双得,又为何视而不见、避而不谈?” 他清晰地知道他在外的美名,也清楚地知晓自己的长处。往先从不在意的虚名,此时被他提及在嘴边,只为循循善诱她,耐心地期盼她走投无路,走入他精心制造的温情陷阱。 姚蓁神识极其清明,然而她又的确不敢直视他,仿佛多看他那张不似凡人的脸一眼,她心中便有什么坚不可摧的高墙,要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崩塌似的。 她紧抿着唇,低头看垂落在一处的衣摆。 宋濯温柔地轻抚着她的指尖,没有再多余的动作,只是同她头挨着头。 半晌,他垂下浓长眼睫,喉结滑滚,道:“你……我是你的。” 姚蓁指尖蜷缩,脊背战栗起来。 他这般温和的一句话,却好似远比他任何强势的话语带给她的冲击要大,令她心底泛起奇异的情绪。 指甲陷入掌心,刺痛令她回复一些神智。她明白他此言仍是在隐晦地向她提及婚事,看似给予她宽限,实则对她势在必得。 但她仍抱有一丝庆幸的想法。 她平静地问:“宋大人,你是在表露心迹吗?” “我想娶你。”他掷地有声。 姚蓁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宋濯鼻尖上移,薄唇吻上她的眼皮,温声却不容置喙:“姚蓁,你别无他选。” ——只要他在一日。 哪怕他清晰地知晓,娶了涉政的公主,便意味着要与世族站在对立面,意味着要放弃滔天的权势。 自从脱口而出后,他的胸腔中便时时盘旋着这个想法,简直成了一种执念,只想犹如孩童护食一般将她控制在领地。然而想娶她,究竟是想将她牢牢掌控在身边,还是只是单纯的出自执念,他辨不分明。 姚蓁心房嘭嘭跳动,半晌,只含糊不清地道:“……容我思量。” 宋濯沉沉盯着她。 姚蓁吻他唇角,嗓音清甜,漂亮的眼眸中闪着粼粼的微光:“你我来日方长,不是吗?” * 圭表下的日影,一圈一圈地转动,昼夜交替,往复不息。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是七月。 姚蓁在政事上,逐渐得心应手,掌握了一些权势;而她与宋濯,也奇异地陷入一种平和的境地。 科考一事全权由他负责,近日他十分繁忙,但仍会在夜深人静时悄然潜入嫏嬛宫的寝殿。 他来寝殿,也不并未同她做什么,只是同她正襟危坐,谈论政务,恍惚间,仿佛仍是那个高不可攀的谪仙。 然而未免有情|动之时。 姚蓁无数次看见他滚动的喉结,手背上浮现的青筋,深邃专注的视线,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然而她只当作视而不见,在他情难自抑时,容他吻一吻她。 姚蔑那日提及,欲大赦天下,他果然践行。 宋濯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那晚来寻她时,脸色冷如坚冰。 姚蓁观他神色,允他多做了一些事。 然而当晚,她抱着他脖颈,攥着他的发泣不成声之时,她边颤抖着竭力压制着唇齿间的声音,边忍不住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 骊家当年隐居蜀中后,便将大部分兵权上缴于皇帝,此次返京,除却戍边五万将士外,骊将军手中尚有五千锐兵。 这五千将士,本应交给姚蔑。然而毕竟亲疏有别,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