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了两日,张怀便带着第一批镜片回来了。 “乌雅贵人,微臣寻了造办处的三个最有经验的老师傅来制镜片,都是前明就在宫里做事的。”张怀一边说,一边从药箱中小心翼翼拿出一个小木匣,抽开盒盖,便可见三枚嵌在铜框中的镜片放在防止磨损的绸缎垫子上。 淑岚点了点头,想来这便是代表了大清这个时代最高水平的制镜水平了。若是这三人也无法实现,再寻别的制镜师,便还不如这三个人。 她摊开一页纸,先是试用了第一枚镜片,不由得有些失望,这枚镜片与普通的放大镜没什么区别,放大倍数不过尔尔。她又拿起第二枚,这个制镜师想来是明白,镜片越凸度越大,便越能起放大的作用,送上来的与其说是镜片,不如说是一个小玻璃球。 淑岚将这铜框箍着的小玻璃球放在纸上笔画,发现放大确实是放大了,但球体内难免有细微的杂质与气泡,如此一来也一并放大了。淑岚看了半天,只觉得模糊得很,极难看清。 “杂质太多了……”淑岚叹息一声。这个时代还没办法做出净度很高的大块玻璃,一旦做成放大镜,杂质也会被数倍放大。 张怀点点头,“是了,那些制镜师也说,宫里从来用不到放大倍数如此之大的镜片,他们也从未制过。” 淑岚点点头,这些制镜师服务于皇室,用着皇室的材料,自然是皇上吩咐做什么就做什么,纵然有极其精湛的手艺,也不能有任何出格的探索,更不会有人去尝试做一枚根本不实用的放大镜片了。 她几乎不抱希望地拿起第三枚镜片,这一枚的镜片做得像针鼻一样大小,可视范围颇为狭窄,但她透过这枚极小的镜片对准那张纸看去,她甚至能看清那宣纸表面的细微,如毛绒一般的结构。 淑岚感觉到心脏一阵狂跳,她缓缓地放下了那枚镜片,生怕碰坏了。 “还是不行吗?”张怀问道。他生怕自己把镜片磨坏了,因此原封不动地把木匣子转交给了淑岚,自己未曾试过。 “这位师傅有没有说过,他是如何制作的?”淑岚强压下心中的兴奋,对张怀问道。 “嗯,微臣在造办处也听师傅们说了几句,这第三位师傅并非直接磨出镜片,而是用融了一块玻璃,滴了一滴小球,再加以打磨。”张怀回忆着答道。“再趁着玻璃尚软,用针搅动尽可能地排出气泡,以提高净度。” “好,好。”淑岚兴奋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按照这个思路兴许可行。她随即又坐下,开始继续画图,这次画的是更接近于现代显微镜的结构,有置物台,聚光镜,两枚镜片组合的结构,用旋钮来调整距离。 画完,她将这张纸递给了张怀:“你这次,叫造办处的师傅,按照这个做来,等做好了再交给我。” 张怀应下,便接过图纸去了造办处。 过了几日,张怀来报:“微臣将蛾子的透明残翅放在镜下观看,上面的细微翅粉微臣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真是太惊人了!” 淑岚回道:“挺好,再制作更清晰的来。” 又过了几日,张怀来报:“微臣从身上撕了一块血痂放在镜下观察……虽然听起来有些恶心,但那血痂在镜下如层峦叠嶂的山峰一般巨大,微臣可以看到每一丝细节!微臣几乎要眩晕了!” 淑岚表示赞许的同时又回道:“很不错,但还是不够。” 又过了几日,张怀再此来报:“微臣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放在镜下,那头发仿佛粗壮的大树,看似光滑的表面竟有如此多错落的结构,真是太可怕了!” 淑岚又回道:“与我想要的效果很接近了,但是还不够,可以让制镜师傅更努力一些吗?” 这一次张怀许久没有回复,想来是技术上遇到了瓶颈,淑岚也并不催促,如此又等了十几日,张怀才又来报:“要求的精细度越高,制作的难度就越大,磨废的边角料也就越多,稍有不慎只能前功尽弃,重新打磨。” 淑岚便回道:“时间上没关系,我可以等。” 张怀非常无奈地摊手:“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材料。” 淑岚不解:“什么意思?” 张怀答道:“磨镜师可供支配的材料并不多,有许多更是废的边角料再利用,要想制成更高精度的镜片便要无数次失败品,如今将匠人们已经把可供支用的库存快用完了。” 淑岚没想到会在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因为原材料告急而被迫终止,心中郁闷,却听张怀又说:“内务府给造办处制镜师傅的材料都是按需供给,因此师傅手中才没有富裕的材料,若是能让皇上点头,能将用在其他处的原材料拨过来一些就好了。” 淑岚一拍大腿:“真是天才的主意,就由你去说服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