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璋了然,本要唏嘘于氏芳年早逝,但想到自己死在丰州的妻子,凄怆浮上心头,也无暇感怀旁人。 用完晚膳,秦璋要去经室修道,秦缨将秦广留了下来,秦广一脸疑惑,“县主要让老奴做什么?” 秦缨从袖中掏出几页纸张,“我要请您帮个忙,这些是有可能与案子有关的铺子,但这些铺子之后各有东家,且多为非富即贵之家,一处处去查问颇费功夫,我想让您看看,知不知道这背后都是哪家的产业。” 秦广听明白了,拿过名目去看,只见其上有铺子地址、铺子名字,主营生意,还有能查到的掌柜名姓,秦广刚一看便认出了两家,“若是没记错,这两家绸缎铺子都是平昌侯裴家的,这酒楼是定北侯家的,这同福钱庄背后当是淮阳郡王……” 秦缨闻言立刻命人取来笔墨,秦广一边说她一边写,不多时,秦广道:“这家漱玉斋是卢国公府的,这——” 秦缨打断他,“卢国公府?我看到卢国公府早前有一家瓷器行,但是后来关了。” 秦广笑道:“那应该是副业,卢国公府的主业便是玉石翡翠,他们族地在范阳,范阳青雀山正是盛产翡翠之地,京城之中,还有段氏也做玉器,但段氏的玉器大都是从青州来,出产之地便比不上卢国公府。” 秦缨记得,段氏的确也有一家玉器行,她心道找秦广是找对了,便令他继续说下去,秦广看着名目,陆陆续续为秦缨说了十来家铺子的背景,但有些铺子早年关闭,又或是更名后换了店址,他便说不上有何来头。 饶是如此,秦缨看着名单上多出来的许多注解,也觉心头敞亮了不少,与秦广道谢之后,秦缨带着白鸳回院中沐浴更衣。 从浴房出来,秦缨又拿起那几页纸张细看,白鸳帮秦缨整理衣物,眼风一扫,瞧见小丫头白梨要拿着秦缨的小衣出去浆洗,她色变道:“你站住,我怕了你了,你别管这些了,回去歇着吧,万一又毁了衣裳,县主如今脾气好,还不会责骂你。” 白梨有些委屈,“姐姐怎么这样,上次之后,我已经省得了。” 白鸳在她额头点了下,“我后来想起来两个月前你也出过差错,还与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那时我信了你,结果没多久你就又犯了,往后你在清梧院伺候笔墨好了,衣裳首饰的事我来管便是。” 白梨轻声恳求:“这一回我真知道了,县主用笔墨之时并不多,姐姐让我伺候笔墨,那我岂非并无大用?姐姐便忘了那事吧。” 白鸳轻哼一声,“我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忘不了,如今县主用笔墨的时候越来越多了,你也认得几个字,正好派上用场。” 白梨见并无转圜余地,只好应声退下。 白鸳叹了口气,一转身,却见秦缨目光微深的看着她,白鸳面上恼色一消,解释道:“县主别怪奴婢,是那孩子少了个心眼似的,总记不住事,奴婢从前也由着她了。” 秦缨摇头,“不,我只是在想你刚才说的话。” 白鸳上前来,“奴婢说了什么?衣裳首饰归奴婢管?” 秦缨道:“不,你刚才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若适才白梨是帮我整理文册,你必然不会有这般大反应,但你见她收拾衣裳,还是贴身小衣,自然想到了前次她洗坏了小衣之事……” 白鸳也瘪嘴,“可不是,奴婢现在都还可惜呢。” 秦缨眼底微光明灭,很快她轻喃道:“正该如此,寻常人绝不可能那般大反应,除非被蛇咬过……” 白鸳听得云里雾里,“您在说什么?谁被蛇咬过?” 秦缨摇头,又沉着面容,起身在屋子里踱步,白鸳知道她在苦思,也不敢出声打扰,某一刻,秦缨顿足道:“明日一早,我们往刑部走一趟。” 白鸳眨了眨眼,机灵道:“您不会是要去找崔世子吧?” 秦缨点头,“不错,我有事相询。” 白鸳表情有些古怪,却也只是一瞬,这些日子过来,她最是明白秦缨也不再将崔世子放在心上,她应好,“那您快早些歇下。” ……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