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微顿,莫名觉得古怪,此刻夜色已深,四周曲径无人,他沉吟一瞬,吩咐谢咏,“你回去,将老太爷身边的承叔叫来,我有话要问。” 谢咏有些意外,却立刻应是,他转身快步而去,谢星阑站在花圃转角,还未等到半盏茶功夫,便见谢咏带着红着眼眶的承叔走了过来。 被谢星阑召请,谢承显然很是意外,走到近前行礼道:“拜见四公子,不知您找小人有何吩咐?” 谢星阑打量他两瞬,“适才我在灵堂外,只听你一人哭声悲痛,我想你对老太爷必定忠心耿耿。” 谢叔哑声道:“小人跟了老太爷五十年了,本就是家生子,后来还被赐了‘谢’姓,这些年老太爷对小人也是恩重如山。” 谢星阑点头,“如今老太爷还在治丧,但府中却不甚平静,你可能告诉我,老太爷出事那夜,你为何事不在府中?” 谢承一愣,“小人得了老太爷吩咐,去城外查问一事……此事是府内私隐,小人也不好直言,但小人以为,此事与老太爷病逝应当无关,小人回府后听说了,是老太爷和大小姐吵了一架,这才令老太爷气得夜半病发。” 谢星阑狭眸,“你认为是谢清菡气死了他?” 谢承唇角微抿,苍老面容上闪过两分迟疑,“其实……其实那日老太爷下午已经生过一回气了,那日下午两位公子过西边府上习武,老太爷闲来无事,也过去瞧瞧,结果回来的路上,与那府里倒厨余的小厮撞了上,潲水把老太爷的新袍毁了,老太爷虽未重罚那小厮,却觉十分晦气,生了好一场闷气,当时小人还劝,说他有心疾,不宜动气,但小人怎么也未想到,小人只出去一夜,老太爷便故去了……” 谢承言至哽咽,谢星阑则挑眉道:“他下午便动气,晚间又与谢清菡吵架,所以才病发?” 谢承颔首,“小人是如此想的。” 谢星阑凝眸,“但你未告诉三叔?” “那日下午老爷回来更衣后一直在自己院子里,也没几个人知道,小人这几日病着,都不知大小姐被禁足还起了火,因此也没说的机会,并且,小人说了,老爷只怕也是不管不顾的,他与大小姐性子颇不对付……” 谢承话语间多有无奈,谢星阑道:“你是老太爷亲信,亦是府中老仆,地位非比寻常,你所言三叔应是看重,除非你也认为谢清菡有大错。” 谢承连忙摆手,“小人不敢,小人说到底只是下人,且老爷不喜大小姐,也是因为林姨娘,小人也是看得久了,知道解不开这个结。” 谢星阑不由道:“莫非你也觉得林氏该被扶正?” 谢承哀叹道:“这些哪里轮得到小人去想?先夫人去了多年,林姨娘又实在会笼络人心,她膝下有两位公子,或许还会费尽心思得第三位,到时……” “她还在寻偏方求子?” 谢星阑话音未落,谢承便是一惊,“您知道前些日子的事?” 一看谢星阑面色,谢承便明白谢星阑什么都知道,再想到谢星阑如今身居高位,手段不凡,他索性不再遮掩,“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您既然知道,那也没什么不能说了,那天老太爷让小人出府,其实就是为了那求子偏方之事,当初事发后,老太爷和老爷见方子烧了,便都原谅了林姨娘,毕竟她本心是好的,可就在那天,老太爷忽然让小人去林姨娘求偏方的庵堂,把两张方子原原本本抄回来——” 谢星阑听得意外,“抄方子?为何不直接问林姨娘?” 谢承摇头,“小人也未懂,只记得老太爷生气还未生完呢,就忽然一时兴起如此吩咐,小人当时也说何不直接问林姨娘,结果老太爷说林姨娘方子都烧了,量她不敢留多一份,而那方子上药材繁多,只凭记是记不下的,因此才让小人走那一趟,那时都日落西山了,林姨娘求方子的庵堂又在城外山上,小人当时便知道连夜是回不来的,后来小人方子拿回来了,老太爷却已经咽气了——” 谢星阑剑眉紧拧,“好端端怎会让你去寻方子?” 他疑问一句,忽然心弦微动道:“方子你拿回来了,可曾告诉三叔?”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