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仓管,皆是分明,连带着船体长宽,载重几何,桅杆高度,皆是仔细,若官府查验与公验不符,便要被没收充公。” 秦缨若有所思,“是哪个衙门管理此事?” “工部漕运司。”谢星阑狭眸道:“船工皆出身不高,他们身上出问题很简单,但我实在想不出他们谋求什么,当时虽是满船家财,但船上之人,应当知晓我家是何身份,不至于下如此毒手,他们也并非水匪,沉船后财物皆散落江中,很是不值。” 秦缨颔首,“凶手存了灭门之心,绝非寻常。” 谢星阑起身走到窗边,从窗口看出去,正瞧见对岸苍黄漫漫的群山,“我父亲虽直言纳谏,但除了我养父之外,无人与他势同水火,他彼时已经辞官,就更不会是谁的阻碍,而他在京城不过数年,也从不与人因私事生出仇怨,我实在想不出谁这样恨我们,恨到了连家仆都不放过。” 秦缨缓声道:“你当年年幼,或许有何事你不知情,最好能找与你父亲交好的故人问问当年旧事,又或者是身份低微之人,被其憎恨而不自知。” 谢星阑应了一声,转身看她道:“我带你去见过的程老先生,他或许知道当年之事,回京之后我再去拜访他。” 秦缨亦十分赞同,“你父亲是他门生,他定然清楚!” 谢星阑点头,又眼风一动道:“此事时隔多年,不知内情有何牵连,除你之外,我不打算知会旁人,先暗中探查为上,你心思机敏,届时与我同去?” 秦缨理所当然道:“那再好不过!当年船难死者众多,我亦想知道真相为何,如你所言,若能探明行凶动机,或许便离真相不远了。” 秦缨说着,已露苦思之状,谢星阑见她如此,眉眼反倒松和下来。 直等到暮色初临,昌县县衙才来了人,一听是谢星阑带人办差遇袭,县令哪敢耽误,立刻带了衙门上下赶来了码头,他们拢共三十来人,押送十多个水匪也叫人放心,做完交接之后,谢星阑谢绝县令之邀,立刻吩咐万宇启程。 前夜烧毁的船帆已换了新,寒夜江上,行船全速北上,待驶出意阳十二滩,船行更快,加上连着三日天气晴朗,北风势弱,众人赶在十月二十一午间到了南沧渡口。 船还未驶入泊湾,甲板上的李芳蕤便面露喜色,“缨缨,快看,下雪了!” 自出了洛州地界,云沧江两岸便可见霜雪点点,此时到了南沧渡,积雪更甚,目之所及,尽是皑皑之色,与南国之冬大相径庭,秦缨前世见雪不多,如今也觉新鲜,等行船停稳,与万宇一家告辞后,当先与李芳蕤下了船。 码头上车马齐备,眼见天色不早,众人换乘车马,直往京城赶去,这一路本就要走小半日,如今落了雪,路上泥泞湿滑,速度更慢,如此紧赶慢赶的,等可遥遥望见京城巍峨城门之时,已经是暮色时分。 离京月余,秦缨与李芳蕤皆是想家,而谢星阑早早送了书信入京,临川侯府与宣平郡王府,皆知晓他们今日回京,还未走到城门楼下,掀帘的李芳蕤已惊喜道:“我哥哥!我看到了我哥哥,缨缨,好像你父亲也在——” 秦缨心弦大动,待探身出去,果真见一辆华贵马车停在城门外,幽幽暮色中,秦璋披着一件雪狐披风站在马车前,也朝着官道张望,虽然披着披风,可秦缨莫名觉得秦璋清瘦了不少,当即眼眶一热,“真的是爹爹!” 催马在前的谢星阑也瞧见城门口的景象,他扬鞭加快马速,驾车的沈珞也跟着重重落鞭,不过片刻,队伍便到了跟前。 谢星阑当先勒马,“侯爷。” 与秦璋打了招呼,又对李云旗点了点头。 秦璋应了一声,无暇与谢星阑过多寒暄,目光只落在他身后的马车之上,看到马车停下,立刻朝前走来,唤道:“缨缨——” 秦缨跳下马车,见秦璋朝他伸手,立刻迎了上去,“爹爹!” 秦璋笑着揽住她,一旁的管家秦广也笑呵呵望着她,“县主终于回来了,侯爷日日等着您的消息,可是担心极了,昨日便来城门口等了一个时辰,见昨日未回,便想着今日是一定要到的,这便早早就来迎着了。” 秦缨自是动容,这边父女二人团聚,李芳蕤也跟着下了马车,对秦璋行了一礼后,走向一旁的李云旗,“哥哥——” 谢星阑仍然高坐马背,见状道:“侯爷和世子接她们归家,我还要面圣复命,便先告辞,先走一步了。” 一听谢星阑要走,秦缨忙看向他,却见他只看着秦璋和李云旗,眉眼冷定,再不复江上模样,秦璋道:“缨缨和芳蕤都毫发无损,多亏谢大人路上照拂。” 李云旗也提醒道:“你这一趟离京日久,还中途去了江州,陛下心底是有不快的,你当心些。” 谢星阑颔首,马鞭起落之间,如离弦之箭般驰入了门洞。 秦缨望着他背影消失,这才回神与秦璋说话,一旁的李云旗不显喜色,只上下打量李芳蕤,又无奈道:“你回来晚也不是没有好处,父亲和母亲气全消了,你可放心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