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直接干掉刘璋以绝后患,但沈娴想了想,反正刘璋掀不起什么风浪了,留他一条命,证明自己不是个孤家寡人吧。 哪晓得后来兜兜转转,沈娴身世揭开,刘璋瞬间就成了个笑话。不过这时候沈娴也顾不上刘璋了,她想要和弟弟相认的那一丁点小念头还没冒出来,就被刘协倒了桶冰碴子冻得硬邦邦的。 沈娴不知道刘协是她的弟弟,但刘协知道沈娴是他姐姐啊,他一直都知道,从他下旨封沈娴继承益州牧的位置、给她加官进爵、破例封赏开始。 但刘协是怎么做的呢?他一面捧沈娴——将她碰到所有人的面前,就像当年刘焉曾经做过的那样——一面背地里对沈娴各种算计,为了杜绝日渐势大的沈娴日后取代自己登上帝位的可能性,刘协甚至给沈娴下毒让她无法怀孕,终身只能做一把忠于皇帝的锋锐的刀,如果不是华佗一直跟着发现得早,刘协暗戳戳的阴谋就成了,刘曦根本没有出生的可能性。 沈娴从来没这么心寒过,哪怕她从来没见过刘协,但一想到刘协是她亲弟弟,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几次三番地做了这种事情…… 所以不管在来到长安后看到刘协过得有多苦,有多困难,多举步维艰……沈娴会同情他,但绝对不会原谅他。 稍稍感叹了一下,然后坚定了自己一定要恁死袁绍回来修长安城的目标后,沈娴将瓦片盖上,准备转身离去。原本沈娴之前还想趁着此行向刘协讨要一道证明她公主身份的圣旨,这样她就可以“奉天行事”讨伐袁绍,站在了和袁绍一样的道德制高点上,还能有效地打击敌方的士气。 然而沈娴忽然不想欠刘协的人情了。 在伏寿怀孕的情况下,只要沈娴开口,刘协为了拖到伏寿顺利生产诞下皇子,就必然会答应沈娴的条件。但转念想想,沈娴这是用一道可有可无的圣旨换了一个将来在法律上有权跟她抢皇位的大麻烦啊,这买卖她可亏大发了。 没有证明沈娴身份的圣旨,她一样有机会恁死袁绍,一统天下,到时候没了身份的限制,沈娴反而更能放得开,她可以直接创立一个新的王朝,制定新的秩序,而不是被汉朝这个如老牛拖破车般苟延残喘了几百年的有着难以修补的冗杂制度的朝廷拖累。 打定主意后,沈娴站起身就要离开,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了迅速逼近的危险。抬手一捞,沈娴将一把飞射而来的锋锐匕首截在掌心中,她纵身倒退了两步,轻飘飘地掉下房顶,落在院子外的花园中。 狼毫笔在指尖旋转,沈娴快速地用点穴截脉封住了周围那些听到动静后匆匆赶来的守卫们的穴道,让他们横七竖八地睡了一地。 除了唯一一个手持长剑站在她面前的人。 “点穴截脉?”那人低头看了眼满地躺倒的守卫们,语气平静地说道:“华元化还有这么厉害的徒弟?看来这几年他另有奇遇。” 从云缝中洒落而下的月光照亮了男人的半张脸,沈娴忽然发现拦住自己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但他的话听起来中气十足,气息也绵长平稳,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 一个猜测渐渐浮上沈娴心头,她试探着问道:“你是……虎贲中郎将,王越?” “我是。”老者点点头,手中的长剑微微一抖,反射出一缕月色的清光:“你是谁?” 看着浑身戒备的老者,沈娴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于是她抬手摘下了自己的面罩。 面对老人瞬间睁圆的眼睛,沈娴淡淡地说道:“王大人,我觉得你可能知道我是谁。” “公主?”王越低呼道:“您怎么在这儿?” 沈娴挑眉:“王大人,您不是该称呼我为太尉大人么?公主是什么?我可不敢当。” 王越却没搭理沈娴若有若无的讽刺,他收起长剑,疾步走近,在距离沈娴还有几米远的安全距离时停了下来:“您来这里……是来看陛下的?” “或许我是来杀他的呢。”沈娴无所谓地说道:“王大人,若无事我就走了,都要三更天了,您老不睡觉,我还得休息呢。” 沈娴说完,转身就走,似乎完全不介意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王越。盯着沈娴纤细窈窕的背影,王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他低声道:“既然您来了,倒不妨见一见陛下。” 沈娴停下了脚步,她没有回头,只轻轻笑了一声:“我见他做什么?等着他将我以擅闯宫闱的罪名拽起来革职查办吗?关去大牢里?再趁机下点什么毒药?” “不过他可晚了一步,”沈娴慢腾腾地转过身看着王越:“我后继有人了,他杀了我也没用。” 王越皱起眉头:“公主——” “这里没有公主,”沈娴做了一个嘘的姿势:“王大人,您为何如此执着?” 王越看着沈娴默默不语,他比刘协要清楚一件事情,沈娴在乎公主的身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