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前夜,还有人听说大郎君吐血昏迷了。 圣人和皇后为此连夜未眠,另外几位郎君轮流侍奉左右,只怕这二位又因此出什么意外。 莲女叹一声,转道:“再有两刻钟小娘子该下学了,看着又要有雨,早晨红鹿她们几个怕是忘了带伞。” 立刻有人起身,“我去接罢,莲姐姐自忙你的。” 不出一刻钟,地面果然又湿了。 前些日子积的水还没排出去,屋檐下又在滴滴答答,阿悦站在廊下,看着浅浅沟渠中几乎溢出的雨水出神。 “身边的人都没带伞吗?”一柄油伞从上方斜来,荀温的面容随即映入眼中。 荀温五官端正,算不得俊美,但他有一身世外雅士的飘然气质,看上去很有魅力,相比之下脸反倒不那么重要。 阿悦点头,“先生有事先走罢,我在这儿等雨停。” “虽然快立夏,也不可小觑这雨水天。”荀温道,“我先送阿悦回住处罢,也没甚么可急的。” 等人送伞确实要些时辰,在荀温的坚持下,阿悦走入伞中。 这把油伞很大,萦绕着荀温身上常有的药草气息,和湿润的雨水混在一起颇为清爽。 荀温知道除去外祖父表兄那几位,这个学生并不喜欢和旁人靠得太近,为她打伞时也特意隔了些距离,以至于自己半边身子都被淋湿。 跟在后方的宫婢看着,都不由感叹荀君风度,连对着年幼的小娘子都要避嫌。 走出书厅,一众人才知道上午倒了棵树,刚巧砸在宫墙堵住了出水口,以致路上积出了一条长而深的水流。 旁边也不是完全无路,但那儿需要攀爬,泥泞四溅,并不好走。 荀温伤还没好全,阿悦年幼,两人都不好淌水。侍官当即跑去传轿,等候时,前方转角处绕出了几道人影。 正中那道身影注意到阿悦这边的窘状,眯眼分辨了下人,大步走来。 “是傅都尉。”宫婢惊喜声响起,阿悦下意识抬首。 傅文修顿足,隔着水流朝阿悦望来,目光专注,“走不了?” 宫婢答,“已经有人去传轿了。” “那要等好一段时辰。”傅文修丝毫不在乎这深长的污流,跨步走来,膝盖以下的衣袍立刻被浸成深色,“阿悦,过来,叔父背你过去。” “……还有先生在,我和他一起等罢,不用麻烦傅二叔了。” “先生?”傅文修这才发现还有一个人似的瞥去,略有恍然,原来是荀温。 荀温对他微微一笑,很是有礼的模样。 傅文修认识他,对此人的印象也极深。因为前世荀温在任廷尉史时被姚徐那几家的郎君闹得意外身亡,使魏蛟震怒,当即就把那几人抓来活生生打死,为此惹出了好些事,临安城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前些日子听闻荀温没死只是受了重伤时他还疑惑,以为此人也有同样际遇,一查才知道那日荀温久未去宫中用膳,阿悦身边的宫婢去廷尉寻人,惊动了那几位,这才救下荀温一命。 “既然是先生,莫非还要阿悦你陪着一起淋雨么?”傅文修不容反对,直接伸手把阿悦带了过去,姿势便也成了抱着,“荀先生不会介意罢?” 荀温悉随君便,“言重,都尉为小娘子着想,又是小娘子长辈,在下没什么好介意的。” 傅文修一挑眉,没再看他,倒是察觉到了阿悦的抵触,便轻轻拍了拍她,“阿悦莫孩子气,我正带郑叟赶去看你大舅舅呢。” “大舅舅?”阿悦知道最近魏珏情况,急道,“大舅舅怎么了?” 傅文修一手稳稳托着她淌过深水,沉声道:“他伤寒未好又旧疾复发,眼下看着不大好。郑叟医术卓绝,我带他来看看是否有更好的法子。” 自然是没有的。傅文修对此再清楚不过。 魏蛟登基不到一年,长子魏珏就伤病而亡,让那时传出了好些流言。与春日回寒的大雪联系起来,无非是说魏蛟并非真命天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