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留足了自家过年的,剩下的秀春全卖了出去,卖多少钱不是重点,晚上秀春坐台灯下数花花绿绿的票据,零零碎碎加起来十五尺的布票,五斤多棉花,还有一大叠工业劵。 “明天就去扯布,拿裁缝店给爷爷奶奶他们做棉袄,羊毛线也再称点,给旦旦和菜团织件羊毛衫,苗苗哥,我看你大衣都旧了,再换一件吧。” “先给他们买,我买不买无所谓。”三十多岁的男人了,对外貌关注度远不及二十多岁。 “你自己再买两件。”陈学功叮嘱她,想这个想那个,就是没想自己。 秀春没把陈学功的话放在心上,转天就给他们丈量尺寸,扯布做棉袄…… 进了十二月份,随着三中全会的召开,各大报纸铺天盖地报道,关于对内改革,对外开放,头脑灵活的人已经抢占了先机,让居民最早察觉到起了变化的是小商贩,原本偷偷摸摸的小商贩们,眼下光明正大的把菜担子往路口一放,卖完为止,甚至有的还吆喝起来,虽然还是有斜眼不啻,但一点也不影响人家挣钱养家。 菜团现在坐家都能听到走街串巷吆喝卖糖葫芦的声音,每次听到她都要管太太要两毛钱出去买两根。 先前修缮好的小四合院总算派上了用场,陈老太他们不再挎着篮子出去卖,而是把地点给固定了,每天早上在门口支一条大板凳,上面放两口藤框,雪白的笼布垫在里面,热腾腾的糖饼边烙边卖。 一口藤框放芝麻糖馅,一口放花生糖馅。 在此之前,首都居民没有吃糖饼的习俗,陈老太等于是把泽阳的习俗带到了首都。 卖糖饼的老太太在这一片地区早就穿了开,一传十十传百,现在要排队买才能买到了。 年关将至,陈秋实和许淑华从上海赶来过年,瞧见这阵仗,吓了一跳。 “你们可真行!”许淑华惊叹。 陈老太脸上挂着骄傲自豪之色,说明她的手艺好! “苗苗啊,咱家面粉又没了,你抽空去市郊让他们送点,如果有”陈老太道。 烙糖饼的原材料消耗大了,总不能一直让老家邮寄过来,怎么算这笔账都不合算,索性现在政策放开,郊区农村基本都分开单干,下去找生产队,跟他们保持长久供应,对他们来讲,无疑是件好事。 生产队有拖拉机,挨家挨户收上来之后,有专门负责人开拖拉机送过来,多少钱一斤,过磅之后算账交钱。 “这不就是产业链!”陈秋实早年读过西方经济学,眼下他们借鉴的可不就是资本主义国家的路。 在易真的建议下,小四合院门口还被竖了一张牌子,老地主写的毛笔字,陈老太糖饼。用易真的话来说,陈老太的手艺就是招牌,是招牌就要宣传出去。 为此,秀春还特意去订做了油纸,上面印了陈老太糖饼。 材料供应源有了,招牌有了,宣传有了,买客也有了,还真像那么回事。 卖到腊月二十九关门,一大家子热热闹闹过农历年。 清蒸鱼,红烧大肉块,猪耳朵、酱鸭……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菜,有好菜哪能少好酒,陈秋实把他收藏的酒特意从上海带了过来,除了旦旦和菜团,陈学功都给倒上。 陈木匠和老地主互相推提第一杯酒,最终还是老地主先提,他年纪最长。 老地主比较感概,指指秀春和陈学功道,“多亏他两,多亏你们,我没孤零零一个人过晚年。” 陈木匠接话道,“咱们说开心的,希望我们来年进财宝,行好运!” 钱寡妇不识字,还不知道外边已经日新月异,对陈木匠道,“老亲家,你这想法不对,哪能进财宝,腐朽思想,该批评!” 众人大乐,许淑华给钱寡妇解释,“哎呀,老大娘,进财宝现在可是先进思想,咱们要富裕!” 钱寡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这跟不上时代了啊!” 众人又乐,钱寡妇话音一转,又道,“不过我有一样还能跟得上,希望春儿来年再生个大胖小子!” 秀春汗颜,又提孩子。 旦旦开春就该上学前班了,连菜团都三岁了,几个老人家早就在盯着秀春肚皮,巴望着她能再怀上,再生两个,在他们的观念里,仍是多子多福气。 秀春踢踢陈学功,让他说。 陈学功忙一本正经道,“来年我和春儿努力!” 菜团奶声奶气要求,“爸爸,我要弟弟,不要妹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