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个温柔的少年,他也不似当年了,不论容貌或者心境。 那时候就是在灵山寺,她救了奄奄一息的他,将他藏在小茅屋小心的照顾,青涩的少年少女,懵懂的男女之情,那种脸红害羞心跳加速的感觉……那些都曾经付出给了那个少年,印刻在遥远的记忆中。 即使是再多年不见,早已物是人非,重逢那一刻,她依旧能感觉到一颗心死灰复燃一般在跳动。 当初她不知道少年的身份,以为他是犯事的流民,所以连自己的身份也不敢透露,只是约定好了来年再见,可是从此就再也没见过。 她自然是真心对待慕劭的,夫妻相敬如宾,相处了这十几年,还有唯一的一个女儿。 慕劭过世了,她伤心过,低沉过,最终想起慕劭的遗言:让她为了女儿定要好好活着,有合适的人就再嫁,不要亏待了自己,不然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慕劭过世三四年,一到漫长的黑夜里,独自躺在床上,高意如难免也会觉得寂寞孤独……她不知道是不是要这样过完一生,所以决定放下慕劭开始新生活,才辗转带着女儿来到了洛京。 往事种种,历历在目,高意如想得正神游天外,愣愣发呆时候,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正在给她梳头发…… 惊得她猛然回头过去,就见是……元曜,一身黑衣,面容依旧俊美独特,立在她身后,朝着他勾起了唇角。 “你……你不是……”不是说走了么。高意如看见他很是惊讶。 元曜抿唇一笑,柔声道:“以为我走了是不是很伤心?” “……”高意如别开脸,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怎么可能!巴不得你早点走。” 元曜气笑了:“你就知道嘴硬,嘴上说让我走,巴不得叫我留下来……” 高意如背对着他,只从铜镜里头看着男人的影子,骂了一句:“自作多情。” 元曜道:“我自作多情?那你解释解释,这个是什么?” 说着,元曜将刚才用来给她梳头的梳子,从肩边递到她眼前,这桃木梳子略显得陈旧,上头雕刻着锦鲤还是极为精致,多年来的使用已经磨损严重。 高意如一看,顿时呼吸一紧,憋着许久才问:“你,你哪来的?” 元曜轻笑:“找你的时候,去你房里翻出来的,你不是说早就扔了,你不是说早就不记得了,为何还把梳子小心放在妆匣子里藏着?” 高意如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垂目,手指揪着裙摆,心下暗流涌动…… 她确实还留着,只当是一件旧物而已,时而想起来,就琢磨着他肯定早就死了吧,并没有想过这辈子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 元曜句句逼问,看她没有回答,弯下腰,从背后用手圈着她的肩膀将她抱着,在她耳边轻柔的嗓音道:“如意,跟我回去可好,我知道你还记得我,我也从未忘记过你……你对我来说不仅仅是救命恩人,还是一辈子都念念不忘的人……” 高意如也没挣扎,不屑的冷笑一声,道:“好巧,魏远跟你说的简直一模一样。” 元曜有些不悦道:“别将我与他相提并论,我绝不是他……” 高意如屏住呼吸,脸上微红,掰他的手,道:“那你潜入我房内,对我动手动脚,你与他有何区别?” 元曜一愣,只好将手松开,退了回去,站直身子。 沉默无声片刻,高意如转过身,抬眸与他四目对视,询问:“你当真那么想让我跟你回去?” 她坐着,他便居高临下,垂目看她,元曜点头:“那是自然,我想弥补你照顾你。” 高意如问道:“可你已经报恩了,我们现在互不相欠。” 元曜眸光平静如水,认真凝视着她的眼,柔声道:“我欠你的还不完。” 高意如顿了顿,迟疑问道:“你就不想问问,那魏远到底如何对我了?” 她这么一说,元曜愈发歉疚,皱起了眉,道:“昭王说的没错,那日若不是我弃你而去,你也不会出事……所以我再也不想弃你而去了,你就是撵我走,我也脸皮厚着不走,除非你答应跟我回去。”不管魏远怎么对他,都是他的过错,所以还是他欠她的。 高意如不知想到了什么,勾唇笑了笑,道:“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说跟你走就跟你走了,那与私奔有何区别!聘为妻,奔为妾……你若真心想照顾我,为何不直接向我镇国公府提亲,在这里跟我废那些口舌作甚!” 元曜知道,她这么说定是有希望,当时唇角一勾,连忙道:“那是自然,我定会明媒正娶,你若是答应,回去我就去提亲!” 高意如背过身去,心下暗笑,没有理他。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