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就这么蠢,居然会信了陆持的话! “不说每年抬进府里这么多姨娘,就是外院养着的那些,就没有一个存了母凭子贵的心思?”陆持看着头顶的软烟罗纹帐,目光瞬间放空,划过些不为人知的寂寥与空荡,略带嘲讽,“难不成是真的为了怀念我母亲。” 沈棠信了几分,可情感上仍旧不能接受,强自辩驳,“你是如何知晓的,难不成这种事情伯恩王会敲着锣鼓告诉大家了?” 他是怎样知道的?或许是因为这毒就是他母亲亲手下的吧。 沂国公府的嫡长女,才貌性情样样都是出众,初嫁入伯恩王府,应该也是欢喜的,抱定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头。 伯恩王前两年确实做的不错,儒雅温润,对着她体贴入微,几乎让她忘记了这个男人本身就是个多情的。直到一个女人带着陆临找上门,将所有平静的假相撕破,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丈夫对她的爱少得可怜,真正爱着的是外面的莺莺燕燕。 她一生恭顺惯了,也骄傲惯了,怎能忍受这样的轻贱。重病垂危之际,索性给伯恩王下了绝子药。她做不了唯一,她的儿子必须是这伯恩王府里唯一的嫡子。 陆持在听到过往的这些事情时,怜惜母亲为了这样一份感情断送了自己的一生,怜惜完了心里又是空荡荡,他的母亲在抱了必死决心的时候,可曾有半分考虑过,年幼的他该怎么在伯恩王府生存? 缓慢闭上眼睛,他明显是不想要多谈,“那你只当我是在说笑吧,你倒是可以去问问你小姨,不过你确定她想让你知晓这些的?” 沈棠才迈出去的步子就顿住了,倘若陆持说的都是真的,小姨最想瞒着的人应该是她,不然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会告诉她。 想到近日小姨的一举一动,她的心上又笃定了几分,四肢忍不住发凉,想哭都是哭不出来的。她和小姨上辈子都是欠了伯恩王府的吗?怎么一步一步都不给人任何活路,把人都是往死里逼的。 可就算有一点希望,沈棠还是希望自己和小姨能够好好活着。稳了稳神,抓着床边要站起来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出不对劲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陆持都是恨毒了小姨的,若是这件事情是真的,他的第一反应难道不是揭发出来,怎么就提前告诉自己。 除非陆持根本就不想让小姨出事。 反应过来之后,沈棠盯着男人脸,问着:“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倒是比之前聪明许多。”陆持仍旧是闭着眼睛,用颇为赞赏的语气感叹了一声,而后说:“不如你去帮我打听个事怎样?” “什么?” 陆持睁开眼,深色的瞳孔里漆黑一片,“我母亲当年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过世的。” 有那么一瞬间,沈棠很想问他,如果真相比他想象的还要肮脏许多,他是否还要执着下去。但是很快她又忍住了,这左右不关自己的事情,难过的又不是自己。 很快,她就应了一声“好”。 —— 沈棠在屋子里将所有的事情都想得正好,比如说怎么不经意去假装发现小姨有身孕的事情,怎么劝说她舍弃这个孩子,怎么旁敲侧击地打听先王妃的死因。 她想得很是简单,只要没有这个孩子,其他的事情都好瞒下来。 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沈棠还没有来得及去湘芙院,云姨娘有了身孕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伯恩王府。 说来都是凑了巧,郝氏将手上的权力分给云姨娘后,也不去盯着自己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而是日日召了云姨娘陪着,将云姨娘处理过的事情再看一遍,巴不得在中间寻到什么错处,好将管家的权力给收回来。 谁成想,云姨娘虽然是第一次管理府中的事情,但亏得做姑娘时周家的教导,虽然处理起来有些手生,但好歹是没有出过差错。 今儿上午,云姨娘忽然反胃呕出了许多酸水。这么多年伯恩王的几房子小妾都未曾有过身孕,郝氏自然也没有往那方面想,只疑心云姨娘是身子不好,连忙让人请来了大夫。 若是云姨娘真的身子不好,这管家的权力不还是要交到她手上的。 谁知道大夫过来一瞧,只说是云姨娘有了身孕,郝氏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比她脸色更加难看的是云姨娘。 对于丫鬟婆子们来说,这自然是一件喜事,忙往各个院子递了消息,挣了一两个喜钱。 沈棠去湘芙院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伯恩王,那个在人前一贯儒雅的男人,此刻像个孩子般,单膝跪在矮脚木上,要去听云姨娘肚子里面的孩子有没有动静。 “哪里就有这么块的,孩子还小呢。”云姨娘白着一张脸,扯出一个笑容来,“快起来吧,下人们都在看着呢。” “看着就看着,爷有儿子了,还不准爷高兴。”伯恩王咧嘴笑着,仍谁都看得出来他的那份高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