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礼觉得这症状有趣得很,此刻听他为一个陌生人感慨,更觉好笑。 他难得有心情打趣,笑眯眯问他:“陌生人,也会感同身受么?” 陈助理心有余悸,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是的。您看,她身上那么脏,又打不到车,一定很难过吧。” 江礼顺着他的话,向前望了一眼。 落雨如同断线的珍珠,车快速向前行驶,雨刷不断刮掉玻璃上的雨水,让坐在公交亭的少女形象愈发清晰。 她穿着白t短裙,脚下是一双白色帆布鞋,把头埋在膝盖里,瀑布般的柔亮秀发随意垂下。 便是这样的坐姿,也能看出她纤瘦的腰,笔直的腿,是独属少女的美。 是在夏日叼着雪糕,不擦防晒直面阳光的青春活力。 此时,车刚好行到少女面前,他顺着车窗,又向外瞟了一眼。 只一眼。 粉白两色的兔子包挎在她身侧,无情大雨漫天,只有这只兔子孤零零与她相伴。 江礼嘴角的笑意突然僵住。 “停车。” 司机猛踩刹车,车停得过于急促,溅起了道路两旁的积水。 “伞。” 陈助理听命,连忙把伞递给江礼。 他头也没回,打开车门,撑伞下车,站她身前停步。 一只手揣进裤袋,举着伞,就那样定定地,沉默地凝望着她。 像一只优雅的黑猫,从摆满佳肴的长餐桌上,漫不经心踱步而过,直到看到一块嵌着草莓的奶酪蛋糕,才驻足停下,眯眼而望。 这是它想要的食物,它必得的东西。 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 脸上的水,说不好是雨是泪。 面颊的秀发早已被打湿,紧紧贴在脸上。 她满身泥泞,尽是脏污。 与他对视的一瞬间,他注意到她放在膝盖上的食指,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又是你,林朵同学。”他用平静的语调叙述。 林朵连忙正过身侧的兔子包,试图遮住百褶裙上的污渍。 她想用往日的面貌与他打声招呼,嘴角扯了扯,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江先生。” 仍旧是绵软的声音,却是掩藏不住的疲累。 即便如此,还要强打起精神,在他面前故作坚强。 甚至掩藏自己的狼狈,保留残存而可笑的体面。 他听着尤为刺耳。 他们仅有的几面之缘,他已经见过她太多面。 喝醉的,慌乱的,害怕的,心虚的,惊讶的,坚韧的,羞愤的,狼狈的,坚强的。 明明大部分都是脆弱的时候,她却始终不肯展露一丝脆弱。 “怎么会在这里?” 林朵坦白:“找人投资。” “打算怎么回去?” 林朵想也不想,就答:“在等末班车。” 她并不认为江礼会关心自己,只是恰好路过,下来看一看她的笑话罢了。 毕竟,他亲口说过,他并不善良。 她并不是一个大方到可以让人随意取乐的人,因此她下起了逐客令。 “江先生,您快上车吧,您的裤脚都湿了。” “是吗。”江礼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多久一班?” 林朵的语气故作轻松:“大概半个小时,今天下雨,所以晚了一点。”说完,又歪头问,“江先生打听得这么清楚做什么,您也要等公交吗?” “我陪你等。”江礼颔首,“现在是下班时间,我正好很闲。” 他迈步,踏上防水台。 手中雨伞一半被亭沿遮住,一半露在外面,雨打在上面,噼里啪啦尽是闷响。 当真是一起等下去的架势,他无言而立,她抚着手臂静坐,双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