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似乎压根就没有停的打算。一直下到楚衡终于赶到了允城,才稍稍减少了雨势。 饶是如此,楚衡也被这挡也挡不住的雨,淋成了落汤鸡。 回别云山庄前,楚衡带着庆王派给他的十五个亲卫找了一家邸店暂时落脚,各自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又吃了热乎的汤饭,这才重新上路。 只是才出门,雨势忽的又加大了。 这雨很大,屋檐下的雨水能连成串,天地间哗啦哗啦皆是白茫茫的一大片,离得远了谁也看不见谁。 楚衡抹了一把脸,一头栽进雨幕中。 这场大雨像是把整个世界都笼罩了起来,雨声大得挡住了其他的声音。身后亲卫的马蹄声也似乎彻底掩盖在了雨声中。 楚衡骑着马,循着勉强能看清的街边商铺,找到出城去山庄的路。 雨滴很大,砸在身上啪啪作响。身后的亲卫策马追上:“楚大夫,这雨太大了,要不然还是先找个地方,等雨小点再走。” 楚衡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天上连云层接壤的地方都看不见。“这雨恐怕近日都不会小了,还是劳烦几位兄弟跟我再赶赶路,等到了山庄,楚某好酒好菜招待你们。” 都是行武出身,这些年吃的苦也不少,大雨中操练的事更是没少干,自然不怕这大雨。几个亲卫在雨中也不好交流,随即各自表示愿意跟着赶路。 到了山庄,雨势又稍稍小了一些,老陈头正带着邵阿牛在查看水渠,一高一矮两个人穿着蓑衣站在路边,乍一眼看过去倒有些像田里扎的稻草人。 “三郎回来了!” 最先发现楚衡的,不是老陈头和邵阿牛,反倒是顶着雨出来给披着蓑衣的两人送伞的五味。 不过一年多不见,小萝卜团一般大的五味拔高了不少,肉乎乎的脸颊瘦了一些,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亮。 楚衡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点头应了一声:“我回来了。” 三郎回来了! 这个消息几乎顷刻间传遍了整个山庄。就连大雨也没能阻挡佃户们托邵阿牛送自家产的干货的热情,还有不少孩子淋着雨就跑来想找三郎看自家新练的字。 老陈头收下了那些干货,把孩子们的字帖也都收拢起来,然而转身去了内院。 庆王府的亲卫被安顿好了住处。老陈头走到主屋,隔着门就听见屋内主仆三人的对话。 “三郎瘦了。”这是五味,语调中带了一丝的憋屈。 “没瘦,我还长了好多肉,不过是结实了。” “三郎晒黑了。”这是白术,声音哑过一段时间,如今低沉不少。 “边关日照时间长,难免要晒黑。男人白白嫩嫩的不好看。” “可扬州最近还流行郎君傅粉呢,说是一派风流。” 话听到这里,老陈头轻轻扣响门,得了里头应允后,方才推门入内。 屋内的摆设依旧是楚衡离开前的模样。每日都有白术亲自打扫角角落落,一年四季,但凡花开,兄弟俩还会折下几枝,摆在屋内增香添色。 这一年多以来,尽管书信不断,来往的商队也多次保证三郎并未吃什么苦,过得并不差,但牵肠挂肚总是难免,如今人回来了,却一回来就撞上了百年一遇的大雨。 “厨房里正在赶着上菜,郎君是打算去外头吃,还是在屋内用膳?”老陈头看了眼赤着上身更衣的楚衡,比当时在庆王府见时要黑了一些,也更瘦了。他思量着存粮和肉菜,打算叮嘱厨房这几日多做点荤菜,好给楚衡补补肉。 “在屋内吧。”楚衡看了眼廊外的大雨,半边走廊被雨水打湿,空气中透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