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碰他的东西,他亦不能碰他的心上人。 君子之约,或许如此。 脚下的步子不急不缓,等停下时,三爷已经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花苑,深冬的花苑一片萧条。 “快快快,石榴往左边一点。”毛不思脖子上绕了一圈白狐狸皮,脸颊被风吹得有些泛红,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眨啊眨的,此刻正垫着脚立在池塘边,指挥着石榴他们,一旁的水盆里早已有一只肥硕的鲤鱼在奋力的扑腾着。 “夫人前几日不是还嫌弃我送的脖套,怎的今日带上了?”三爷踱到毛不思身边不远处,视线也随着她一起落在捕鱼的几个丫鬟小厮身上。 那是三天前,他偶然得了一张雪白的小狐狸皮,摸上去软绵绵的,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毛不思,许是被养的太好了,整个人都比之前圆润了一圈,与这张小狐狸皮很是相称,便吩咐下去,把皮料裁了做成了一条围巾,差人给毛不思送了过去。 谁料小丫头片子不感激不说,还气的很,拎着狐狸皮便冲进了他的书房,“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她说的理直气壮,义愤填膺,仿佛手里拎着的不是狐狸皮,而是一张人皮。 “因为天太冷了。”毛不思搓搓冻红的手。 动物保护这种事情,哪怕她说干喉咙,这些百年前的古人也是不明白的,这倒也不能怪他们。试问生在一个吃不饱穿不暖,连生存都困难的时代里,普通人又哪有闲情逸致想着关爱动物,这么看下来,倒是她没正视现下的环境,对三爷要求的苛刻了。 小狐狸皮被毛不思日夜三炷香的供奉了三天,又念了几遍超度的法咒给它,才把皮料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手指头冻得通红,毛不思有些后悔自己出来的急,没带新棉缝出的手套,眼角不经意地扫过三爷,就见他手中握着自己送给马明义的小手炉。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白银锻造,连她自己都没有。 “听闻夫人就打造这一只。”三爷转着手中的火炉,炭火中添了香,微微一晃,便有浓郁的香气荡出来。 “三爷早出晚归,难免风吹,我得了最好的给三爷,也是应当的。”毛不思深觉自己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 “夫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三爷忽然间有些冒火,说出的话难免失了分寸,他看了眼一旁的水盆,鲤鱼张着鳃呼吸困难,如今已是下午,再过不久,便该日落,冬日的太阳,总是比其他时候升的晚些,落的早些。转身时,脚一抬,便‘不小心’碰到水盆,水盆应声翻滚了两圈。 “我的鱼。”伴随着毛不思的惊叫,鲤鱼在池塘边翻了个滚,扑通一声,又落回了被敲开冰面的池塘中去。 “是我不小心,夫人莫怪。”说完,三爷抬眼看了下阴沉的天,“天色已晚,勿要在花苑折腾,若是想吃鱼,明天一早差人去盛源酒楼说一声,中午便能吃上,何必费这么些功夫。” 言罢,头也不回的离去。 “夫人,鱼还捉不捉啊。”石榴尴尬的站在假山上,手里还握着细长的竹竿,竹竿的另一头,是张用绣线编织的捕鱼网。 “当然不捉了。”毛不思把双手揣在衣服袖里,半张脸都缩进脖子上的狐狸皮中,只露了一双大眼睛在外面,“没看见三爷跟吃了枪药似的,咱们就别往枪口上撞了。” “夫人,我怎么觉得三爷最近脾气越发的不定?”石榴收了东西,递给身后的丫鬟,这才跑到毛不思身边搀着她,等靠近了才低声,“明明晚上还有说有笑的,看您的眼神跟点了火的蜡烛似的,怎么一到白天,就换了副模样。我刚才在假山上看的清楚,三爷那一脚,就是故意踹的。” “也许是白天公务繁忙吧。”毛不思随便拿话搪塞石榴,“男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开心。” “那真是太可惜了,三爷要是知道那条鱼是您准备晚上烤来与他下酒的,保准肠子都悔青了。”石榴又唠叨了几句,见毛不思没理她,才噤了声。 “他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毛不思叼着肉脯,絮絮叨叨地跟马明义诉苦,“砍我工资就算了,现在还变本加厉,连鱼都不让我捉了,那可是我养的,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我有处理权!”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