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入了他的神识,然后唤我的名字,我便会出现。”涟瑟抿唇,“只需一遍就好,莫要多唤。” 入梦不是什么难事,毛不思心中有些犯嘀咕:涟瑟为何不自己进去。 雪,好大的雪。 毛不思闯入刘寻意识的瞬间,寒风卷积着鹅毛大雪铺面打来,差点冷到背过气去。 难怪三爷要在屋里烧那么多的火炭。 “涟瑟。”毛不思开口,她听女人的,没有再唤第二声。 “这是哪里?”毛不思搓着手臂,看着周围一团雾气慢慢凝聚,最后幻化成一条婀娜的倩影。 “阳关。”涟瑟没有看毛不思,她眺望着远方,将将成型,便拎起裙摆,向着暴风雪更胜的西北方阔步行去,“我夫君战死的阳关。” 那一年的天也是这么冷,她在家里等着她的丈夫归来,等了一日又一日,一夜又一夜,最后等来了阳关被叛军攻破,数万将士被俘祭城的消息。 没有人回到故土,包括她的丈夫。 她哭红了眼,本就不好的身体愈发的衰弱,死去的那天,寒风凛冽,她用尽最后一口气祈求神明,让她再见她的夫君一眼。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神明听到了她卑微的乞求,她好像到了阳关,那日的雪也是这么大,她远远的瞧见一个人,那个人似乎也看到了她,她听见他唤:涟瑟。 然后,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 她的丈夫死了,死在了阳关,被埋在了黑暗的万人坑中。 她就这么守着他,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久到她误以为阎王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直到那个人出现。 涟瑟向着记忆中的地方奔跑,枯枝划破她的脸颊,巨石割开她皮肉,她都感觉不到,她没有时间了,毛不思帮了她,喊出了她的名字,那个人也会感觉到。 毛不思不敢离涟瑟太远,只好跟着她一路狂奔,冻得四肢都没了知觉,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冻死在这场梦境时,手腕忽然一暖,身子一个踉跄,便被股温热的力量拖到了一旁的雪堆之后。 不待她开口,一根食指便飞速的立在了她的唇边,“别说话。” 熟悉的声音,习惯的语调。 毛不思瞅着眼前的人,眼眶骤然红作一团,眼泪就开始在里面打转。 风声呼啸,马蹄声似就在耳畔。 马明义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这些天,他被禁锢在这副身体里,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醒来。开始,他还能主导周围的一切,仗着自己的意识来躲避对方的追杀,可是渐渐地,马明义就发现了问题。 那个闯入他意识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把他和刘寻构建的梦境打破,把他引向了一个未知的环境中去,那里没有太阳与温暖,有的只有越发浓厚的血腥味,越来越大的风雪。 这不是他的世界,而是那个骑着枣红色骏马,手握□□的男人的世界,他能够躲藏的地方,越来越少。 “你怎么进来了。”马明义压低声音,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甚至有些气闷,他知道自己出不去,也庆幸只有自己出不去,毛不思还好好的呆在家里,如果她在,她一定不会把他单独丢在这里。 可他出不去啊,他只能拖垮她。 却怎么也不曾想,毛不思居然进来了。 “刘寻那个混蛋!”这几个字,几乎是被马明义咬着牙说出口的,“趁他未发现,你赶紧出去。” “我不走。”她,毛不思,一个祖传的捉妖师,把马明义一个普通人仍在这水深火热里,说出去她还要不要脸了,更何况,“我在这个世界,只有你了。” 是的,她只有马明义了。 只有他知道她的过去,知道她是谁,这些年,每当她害怕、迷茫的时候,都会庆幸,还好马明义在,还好她不是孤独的一个人。 毛不思指着远处向马蹄声奔跑的身影,“我带了她进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