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倒也没有如何受宠若惊,只是道了一声:“多谢夫人。” 娆荼问:“你的眼睛是如何盲的?” “幼时患病,瞎了双眼。” “为何棋力这般不俗?” “曾经受教于桓寻先生。” 娆荼虽于棋道不精,却也知道桓寻是有名的围棋大家,当世手谈第一人。沈筑闻言点头道:“你布置的那片残棋,的确有桓寻的棋风,原来是师承大家,只是不知桓寻先生现在何处?” “桓先生云游四海,婢子不知先生如今身在何处。且婢子与桓先生只有三天受教之恩,并无师徒名分,师承二字,算不上。” 娆荼微感吃惊,学了三天便能有此造诣,深以为异。 沈筑又问珍珑:“如何到了琉璃山?” “是因跟着慕容先生,才在琉璃山暂住几日。” 娆荼问:“你称呼他为先生?” “婢子现如今是公子的人,所以不能称呼慕容氏为主子,而慕容氏博学多识,是纵横大家,堪称先生。” 娆荼听到那句是“公子的人”,看了沈筑一眼,沈筑却没什么感觉,神情间似乎在想别的什么事情。 娆荼对珍珑道:“你不必自称婢子,沈大人和我,都没有把你当做下人来看。” 天很快就又黑了,马车因为雨天耽搁,本该酉时到驿馆,却慢了一个多时辰。等终于到地方,娆荼掀开车帘,见到驿馆前面有两个小厮撑着油纸伞,脸上被斜飘来的雨水打得一片晶亮,不知等候了多久。 那小厮见到沈筑一行人,忙上前撑伞,沈筑接过了一只伞护着娆荼走下马车。踏着泥泞地面到了驿馆里面,娆荼的衣裙鞋子便沾满了泥污。 这驿馆显然早就得了消息,专门在此等沈筑,娆荼沐浴后才知道原来已经到了青州境内。不知道是近乡情怯还是深夜大雨的缘故,她有些闷,又是一阵想呕却呕不出来的感觉。 山鬼拍着她的背道:“姑娘的身子弱,坐了半天的车就难受成这样。” 娆荼心里却有些疑惑,她缓缓摇了摇头,对山鬼道:“这件事情别和别人说。” 山鬼一只眉高一只眉低,“真的不要问一下陆先生吗?会不会是熏药浴的缘故啊?” “不是,别瞎操心。” 山鬼听娆荼的语气有些严厉,百思不得其解地哦了一声,也就不问了。 陆知命略好些,与沈筑在房间内闲谈了片刻,撑着身子来给娆荼探脉。 娆荼笑道:“先生看我哪里不好?不必探脉了。” 灯光之下,她的脸色倒是极好看。沈筑看不过她对别的男人笑得春光明媚,咳嗽一声道:“脸色再好,也叫陆先生瞧瞧,看以后如何安排药浴。” 陆知命温言道:“沈大人说得不错。” 娆荼“嗯”了一声,幽怨地看了沈筑一眼,“我就怕陆先生说我身子好了,某些人就又开始肆无忌惮。” 陆知命一时没明白何意,转头看见沈筑面色铁青,回过味来,倒是有些脸红。好像人家夫妻打情骂俏,他一个道人在这委实不太方便。瞧了瞧娆荼面色的确不错,便留下句明日再来看脉也使得的言语,匆匆仓惶而逃了。 沈筑上前扯了扯娆荼的嘴,“你脸皮有多厚?当着陆知命的面也这么玩笑?” 娆荼委屈道:“我说的是实话。” 沈筑气道:“肆无忌惮?信不信我真的肆无忌惮一次给你看,你才知道这话的意思。” 娆荼如个小猫一般缩在床脚,闷闷地道:“我相信沈大人的本事。” 她越是如此温顺,沈筑就越是气恼,好像她故意这么着,叫他打骂不得,还心生怜惜。 沈筑叹了一口气,将她扶平。娆荼的眼睛忽然有些红,她偎在他怀中闷闷地道:“沈大人视死如归,不知要怎么处置我?” “处置?” “你这次带我回青州,是打算怎么办?” 沈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知如何回答。 娆荼叹了一声,听着窗户外面的雨声,她缓缓道:“我以前最怕下雨,还怕打雷。” 沈筑拍了拍她的背,“有我在。” “以前,我的夫君在外面游学,我一个人在家里。每当打雷下雨的时候,我就缩在屋里不敢出来,那时候我就在担心啊,担心他会不会也遇到大雨,他有没有伞遮雨?” 沈筑的身子僵了一下。 娆荼自嘲一笑,“刚才在驿馆外面站着的那两个小厮,他们手里拿着的老重油纸伞,以前我家里也有。” 沈筑将她抱紧了一些,娆荼继续道:“那年他出门游学的时候,我将伞放进了他的书箱,他最后走的时候却又拿掉了。” 沈筑想起了那年,他把伞留给她,因为知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