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浅春应了一声。 覃晴随意用了几口饭,虽鼎云寺的斋菜是极享有盛名的,可覃晴依旧是吃不惯,应付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姑娘要去二姑娘哪儿吗?”浅夏问道。 “不用,今儿个太晚了,还是明日再去的好。” 四房是来为老太爷祈福的,抄经念佛自是免不了,一日下来覃韵自是疲累,况且她也是刚到鼎云寺,从外头的院子到她的屋子里,叮铃哐啷折腾了一天才完,她也是真真疲累,还是歇一天的好。 浅春道:“那姑娘去外面看看吧,那院子里可叫收拾得与咱们早晨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不了,今儿个我也累了,便早些洗漱了吧。” 夏日的天温热困乏,覃晴最是受不了的,又是大清早就从宁国公府折腾出来,连午觉也没歇,到了此时自是觉得困倦了,便叫浅春浅夏伺候着洗漱早早躺倒了床上,又坐在床上借着灯看了一会子书,便熄了灯躺下就寝。 可大约是晚膳用得太少的缘故,半夜的时候覃晴便醒了过来,又不想大半夜的惊动整院子的人弄夜宵,便又阖上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却愈发睡没了睡意,不得已坐起身来唤外间榻上守夜的浅春,连唤了几声却是一点动静也无。 这丫头,未免也睡得太死了些。覃晴心中暗叹了一声,想想今儿个底下人的折腾了一日,睡得死些也是情理之中,便自己下床披了件衣服趿了鞋子往外间去唤。 “浅春。”覃晴不想惊动院中守夜的人,一面走,一面刻意压了声音唤道,“浅春……啊!”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将窗纸透得分外惨白,覃晴挑了珠帘去看躺在墙边榻上的浅春,却见半截人影映在窗户纸上,不禁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喊出了声来。 “别怕,是我。” 温润的嗓音低低响起,伴着的是火折子微弱的光亮,言朔清俊的面容映着淡淡的烛光有些黯淡。 “你……怎么是你!”以为是歹人,覃晴的心都吓得凛了起来,却见竟是言朔,松下半口气又提起了心来。 “王爷深夜闯臣女闺房,不觉太无礼了些吗?” 见着言朔,覃晴的心里是怕的,可又抑制不住升起了怒意来,肆意纠缠,深夜闯入,她的闺誉她的清白她的尊严在他的眼中就这么不值一钱吗?他当她是什么,还是从前的那个可以任他作为拿捏的低贱姨娘吗? 言朔没有回应,只是唇角勾了勾带着丝丝苦涩的味道,径直上前用火折子将桌上的灯火点亮,道:“前几日本王有事出了京一趟,听说你病了,本王便顺路过来瞧瞧。” 言朔回过身来,眸光在覃晴红润的脸上掠过,“不过这显然是你躲开宁国公府的由头。” 他安排在她身边的人还是太外围,听说她突然得急病病倒的时候他心头一紧,可又听说四房前两日被遣上鼎云寺的事他便猜出她不是真病,但不来看一眼他就是不能放心。 覃晴瞧着言朔点灯,心中不由跳了一下,可转念一想以言朔的心思怎会叫人知晓他来过这里,看看旁边浅春那睡得毫无知觉的样子,恐怕他院中的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情况了。 覃晴很想痛骂言朔一顿,可是她不敢,只能咬唇垂首站在一旁,一如上一世在裕王府中做姨娘时一般,便是重活了一世不是那个身份,可覃晴在言朔的跟前依旧是心中颤颤,提不起半分气魄来。 重活一世本该是新生,可偏偏她与他都是重生,恐怕在他的心里,她永远都会是那个低眉顺眼的姨娘。 在他的面前,她重活一世与上一世有什么分别! 覃晴暗暗攥紧了手心,心中屈辱万分,她斗不过言朔,也不敢和他斗,就如她上一世自尽而亡却恨不起他,不敢恨他。 言朔看着覃晴垂头握拳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知道覃晴是心中怕他,只怕如今都快要恨他了,但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也不知该怎么说,他是心狠手辣甚至阴险狡诈,他是亲手杀过很多人,甚至杀人如麻,他是冷血无情以至于毫不留情地对宁国公府落井下石过……这些都是覃晴亲眼所见的事实,他辩无可辩也无从可辩。 是官场倾轧,是争权夺利,是权谋手段,是朝堂中司空见惯之事,是他唯一的出路,可是……覃晴不懂这些。 “阿晴,”言朔在桌边坐下,抬眸看着对面墙上的玉石挂屏,道:“本王前几日出京去了,你可知本王去做什么了?” 低低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覃晴垂头,仿若未闻。 言朔也没有指望覃晴能开口,只是自顾自往下说,“本王去了临阳一趟。本王回来的这两年要做的实在太多了,所以直至前些阵子,本王才突然想起临阳的姨母家。” 覃晴闻言,不由的想起言朔的身世来,言朔的母妃早亡,所以是叫皇后养在膝下,皇后很晚才育了一对龙凤胎,但太子身体羸弱,是以皇后对于宫中的那些皇子可谓严防死守,这后宫中的争夺阴私关乎一国正统,想想言朔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否则也不用装得醉心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