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凤安排了人手去继续查探,自己出发到医馆去找大夫了。 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只告诉司马凤贺灵极怕见生人。他有个十二岁的孙女倒可以跟贺灵说上几句话,有时候还能搀着她走几步。司马凤问那女孩贺灵如何,小姑娘便说邵夫人精神不好,但很温和,并不凶。至于那些嚎叫哭喊之类的事情,她是从未见过的。 他头一回陷入了茫然之中。现在虽然邵金金嫌疑最大,但他无法推测出邵金金的动机。 孩童被掳走的时候迅速极快,手段高明且什么痕迹都没有留,说明动手的是一个缜密敏捷且十分周密的人。第四个孩童是在府衙门口消失的,没人知道他娘亲会带他走那条路,说明动手的人挑选目标带着很强的随意性。但弃尸的时候故意将尸体扔在溪水之中,且将身形暴露于众人面前,说明凶手充满展示欲望,杀人但不并打算隐藏这个事实。将小孩打扮一新、穿上新衣裳后杀死,并且一定要带到扶燕溪上的十二桥以摔掷的方式遗弃——整个过程充满规律和仪式感。展示尸体就等于展示凶手本身,而展示尸体的整个过程里,处处都充满了凶手有意无意暴露出来的信息,司马凤从前后两个过程中能感受到的是,弃尸和掳走孩童的仿佛是一个混乱的人。 时而周密,时而随意。 他回到了鹰贝舍的分舍,因一直低头思考,连阿四在一旁喊他都没听到,径直走进了院子。 荣庆城内也种着许多梅花,这院里就有一棵老梅树,花都落光了,现在迸出了许多叶子,在初夏的风里簌簌乱拍。 他动动鼻子,忽然闻到了熟悉的茶香。抬头时便看到迟夜白坐在树下,手里是一盏茶。 迟夜白一路赶来,风尘仆仆,才刚坐下喝口茶,司马凤就走进来了。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没说话。 “喝不喝?”迟夜白指指面前的茶盏。 司马凤飞快跑过去,迅速挨着他坐了下来。 “说了不来,怎的又过来了?”司马凤啪的一声展开扇子,嬉皮笑脸地蹭上去,“想我了是么?” 迟夜白看着他扇面上的字。“世界微尘里”下面有一方小印,是一个“霜”字。 “霜华给的?” 司马凤看了看:“是她给的。你不喜欢?不高兴?吃醋了?那我不用了。” “我是想提醒你,司马公子。”迟夜白笑了笑,“送你扇子的不止霜华姑娘,还有芳菲集的雪芙,香珠楼的明珠,就连章氏绸庄的老板娘也赠过你几把。你厚此薄彼只用霜华姑娘的,只怕别的人不高兴。” 司马凤将那扇子逐骨收起,顶着自己下巴笑道:“那我以后不用了。小白,你给我写一个扇面吧。” “我可不会写。”迟夜白给他倒了一杯茶推过去,“你喜欢的那些淫词艳曲,恕在下无力鉴赏。” 司马凤笑而不语,摇头晃脑地喝那杯茶。茶叶在杯中上下浮沉,像无凭无依的命途。他心中被荣庆的事情填满,看着这些翻翻滚滚的叶片,又想起了那些无辜死去的小孩子。 “小白,我觉得我们像有十年没见了。”他突然沉沉开口,吓了迟夜白一跳。 “才四十……”迟夜白下意识想告诉他不是十年是四十六天又八个时辰,幸好还没讲出口,先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四十六天又八个时辰。”司马凤点点头,“像过了十年。” 迟夜白低头倒茶,心头满是说不清楚的混乱和茫然。 他也觉像是过了十年。司马凤换了衣服,换了腰上佩环,连头上发带颜色也变了。这些改变让他看上去仿似换了一个人,却又真真实实是司马凤。 “你来帮我,我很高兴。”司马凤笑道,拍拍他肩膀起身站了起来,“我把大家都叫上,跟你说说这边发生的事情。我还得细细问赤神传说,快来快来。” 迟夜白有点儿迟疑,但还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