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席,铺在院子的地面上,自己进屋去了。好在现在正是盛夏,要不然这夜还真难过。我躺在凉席上,回想起今晚的这些经历,总觉得那个出租车司机很古怪。这时,从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到院门口停住,有人啪啪叫门。中年妇女从屋里出来,问是谁。 门外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送东西的。” 中年妇女连忙打开院门,外面有人扔进一捆东西,转身走了,中年妇女关好院门,抱起那捆东西,高兴地跑到院子中央的石桌前,将东西放在桌上。从屋里又走出三个人:一对老夫妻和另一名看上去更老些的中年妇女,急切地问:“真送来了?” 中年妇女笑着点点头,四个人坐在石墩子上,拆开这捆东西,有糕点、香蕉、米饭和苹果等东西,全都是吃的。四人边翻找边吃,好像一整天没吃饭。那位老头正狼吞虎咽地吃着一块蛋糕,侧头看到我之后,他大惊,差点没噎着,指着我问:“他怎、怎么进来的?” “说是迷路了。”中年妇女边吃边说。 老太太看了看我:“真羡慕他。” 那老头说:“别让他走了,这机会可真难得啊。” 中年妇女摇摇头:“这不好吧?” 更老的中年妇女说:“有什么不好?谁想永远封在这里?” 中年妇女瞪了她一眼:“姐,你快吃吧!一年就能吃到四次,还堵不上嘴!”更老的中年妇女不再说话,四人继续吃。 我还哪敢睡觉?眼睛紧盯着这四个人。那更老的中年妇女举起一个苹果,笑着对我说:“你也饿了?给你吃。” 中年妇女连忙阻拦:“别闹了,他哪能吃这个,要是吃了,那可就真得留下了!”四个人哈哈大笑。 四个人吃完东西,心满意足地进了屋,不再出来。我躺在凉席上,正在回想刚才那个四个人的话,忽然大门附近的墙头冒出一个脑袋,就是刚才在村口遇到的小伙。这小伙身上还在滴水,从墙壁流到地上,他费力地爬上墙头,眼睛紧盯着我,好像是冲着我来的。这时屋里窗户打开,那中年妇女喊了句:“滚蛋!” 那小伙吓得手没扶住,从墙上摔了下去,发出闷响,看来摔得不轻。我也不敢躺了,战战兢兢地坐在凉席上,浑身发抖。一面困得要死,一面却因恐惧而睡不着,这感觉简直不是人受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感到头特别疼。天已经放亮,面前站着一个拎着土篮子的老头,满脸惊愕地看着我。我左右看看,自己竟然靠坐在一座坟头,周围全是坟包。我吓得弹起来,把那老头吓了一大跳,他举起手里的镰刀,双手直哆嗦。 我连忙说:“你要干什么?” 那老头反问:“你这人咋回事,怎么在坟地里睡觉?” 我摸着疼痛不止的脑袋,问老头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不是马家洼。老头说没错,但村庄还得往前走,这里是附近几个村的共用坟地。老头似乎很有经验,问我是不是昨晚走夜路来着,我只好实说走错了路,看到这里有村庄还亮灯,就过来了。 老头紧张地问:“你没吃他们的东西吧?” 我说没有,没敢吃。老头点了点头:“幸亏你没吃,头几年有个本村的愣小子,为了省几块钱车钱,非要从于洪区政府走回家,结果半夜遇到鬼,还吃了他们的东西。这不就把脑子给吃坏了吗?到现在还是个傻子。” 我后背一阵阵发凉,心想幸好昨晚什么也没吃。跟在老头后面,我来到了真正的马家洼,村里有不少村民要开农用三轮车去市区买菜,那老头的儿子也是,我搭着顺风车,这才回到市区。回到家的时候,父母问我昨晚去哪了,也不说一声。我推说几个同学连夜叫我去打麻将。 躺在床上,我的头仍然阵阵疼痛,后背肌肉发紧,就像压着三座大山似的不舒服。吃了早饭勉强又睡了一会儿觉,快要醒的时候,却怎么也爬不起来。门开了,我的眼角余光能看到爸妈从客厅走来走去,这时有个老头走进我的卧室,我还在想这是谁,家里来客人了? 那老头走得很慢,站在我床头不动了,眼睛盯着我,又伸出双手摸我的身体。我很生气,但身体丝毫动弹不得,老头摸了一会儿,慢慢爬上床,说是爬,其实应该是漂上床的,好像他的体内全是空气。我害怕极了,想伸腿把他踢下去,但脚上一再用劲,却怎么也动弹不了。急得我大喊大叫,光长嘴说不出话来。老头笑着漂在空中,身体挺直,慢慢向我身上压去。我疯狂地想推开他,气喘如牛,老头的身体压在我身上,极其沉重,我觉得要窒息了,意识也开始模糊,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别人看不到的,你能……你都看到了吧?都看到了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