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后,看了眼缠着纱布的那只手,慢慢地下了地,拖着发软的两腿像踩棉花堆一样地晃到浴室里,单手拿了条毛巾蘸水,困难地拧干,擦了把脸。 身上仿佛还到处留着他的余味。 萧梦鸿擦完脸,继续擦拭沾腻在自己脖颈和身上的汗渍污渍时,房间的门忽然被人再次一把推开,接着砰的关上。 她扭头,见顾长钧竟然又回来了。 萧梦鸿有些错愕,急忙合上衣襟,戒备地盯着他。 顾长钧进来后,径直就大步来到了她的面前。 “萧德音,我回来,只是想和你最后确认一遍,你真就这么厌恶我,痛恨我,无法接受往后再和我一起生活了?” 他的声音是压抑的,而神情则是无比的阴郁。 萧梦鸿有些吃不准他忽然回来又这么质问的目的是什么,那只没受伤的手依然还紧紧捏着毛巾,不发一语地盯着他。 他似乎也没指望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别的回复,情绪紊乱,一时难以抑制的样子,在房间里快步地来回踱着步子,皮鞋底和水泥地面发出一下一下的沉重橐橐之声。 “我起先觉得,你是恨我拆散了你和情夫丁白秋。但是这大半年来,我见你似乎对那个男人也并不怎么怀念的样子。既然如此,你现在身边也没别的男人了,你为什么非要大动干戈地坚持离婚?” 萧梦鸿吁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毛巾,从卫生间里慢慢地走了出来。 “婚姻关系里的女性想要离婚,并不一定是因为她有了外遇。”她说道。 顾长钧停下踱步,扭头望了过来。 “我之前指责过你的那些令我无法容忍的生活习惯,以及来自你母亲的对我的厌恶,这些都令我感到不适,但更不是我坚决要和你解除婚姻关系的根本原因。” 萧梦鸿靠在门框上,对上了他的目光。 “根本的原因,是我无法接受你这个人本身。” 顾长钧神色一滞。 “人人都有人格上的缺陷。我也一样。我感谢你现在竟然能够容忍我的缺陷了。但是对不起,顾长钧,我却无法容忍你的缺陷,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你有一颗冷酷的心,你的眼睛里只有你自己的世界,你从来不把你的妻子当成一个平等的个体而看待。她应该只是你的附属,甚至是你的所有物,你能随心所欲地对她进行处置。一百多年前,叔本华在他的妇女论里将女性贬的一无是处。一百多年后,你口头虽然没有表达,但显然是这位哲学家的同道。这一点从大半年前你把我从上海送去承德囚禁的第一天起,我就深刻地感觉到了。就在片刻之前……” 她的神色间再次流露出了一丝浓重的厌恶。 “片刻之前,你竟然还对我施加了强-暴。我的所有反抗和挣扎在你面前都是徒劳的。仅仅只是因为你有需要了,所以在你眼里,你妻子的意愿就是如此一文不值!顾长钧,你用你的实际行动再次向我证明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我还会接受你,接受这桩哪怕只是需要我去维持表面光鲜的婚姻?” 顾长钧定定望着她,起先原本带了郁懑浮躁的那种神色渐渐地也冷了下来。 “明白了。看来我确实就是这么一个不堪的混账,连禽兽也不如了。我只最后问你一遍,你真的考虑好了预备接受离婚后的一切可能后果?你将失去身份和地位,没了夫家的依仗,你父兄那里恐怕更容不下你。” “是的。我准备好了。” 萧梦鸿说道。声音清晰无比。 顾长钧的眼眸里掠过一片浓重的暗沉霾影。他盯了她良久,最后点了点头。 “那么就这样吧。”他说道,“你既然坚持离婚,我随了你就是!” 他说完了这最后一句话,掉头就往门口大步走去,伸手探向门把手的时候,扭头看了她最后一眼。 她依然倚靠在那道门框上,神色是苍白的。表情和片刻前没什么两样,眼皮垂下,目光落在地上,人就如同入定了一般。 他收回了目光,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十点后,整爿的西南校区都陷入了昏暗。四下一片静寂。 顾长钧走出这座四层建筑的门,快步下了台阶,最后停在一片绿化带的椿树丛后,抬手掏内兜里的烟盒,发现身上没带。 之前脱衣服的时候,烟盒可能被甩了出来,而他并没留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