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明亮钨丝灯,细小蚊虫萦绕周围,偶有飞蛾路过,投下巨大阴影,砖墙上的花儿正在怒放。 如此偏安一隅的惬意小景中。 几个人眼巴巴的看着好好的一个人给倒了,新鲜程度不亚于上次被撞倒的母牛,虽然当事人跟当事牛很可怜,可实在是很好笑。 劳先生隔了几秒清醒过来还呵呵的笑了两声:“不会吧,啤酒也能醉,不可能啊,我喝一口,不醉,再喝一口,还没醉啊,哈哈哈,我还能喝。” …… 孟建辉哄着闹闹睡着了才走的,艾鸣为刚刚饭桌上的一幕尴尬,却不好道歉,只能解释道:“艾青可能喝糊了乱说话,你别在意,路上小心些慢点儿开车。” 孟建辉点了下头,又问道:“叔叔,你知道艾青去哪儿了吗?” 艾鸣一副沉思状态却又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她说她想辞职,心情又不太好,就跟她以前的心理医生出去了,说是要散散心。”说着又无奈一笑。 孟建辉沉沉的嗯了一声,又问:“她以前的抑郁症很严重?” 艾鸣点点头,登时又瞪大眼睛道:“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再提了,别提了。” 孟建辉见对方一脸惶恐,多问了句:“她以前也这样?” 艾鸣恍然,随即道:“性格开朗很多。” 再问,对方已经不是不想说了,而是一股全然防备的抵触态度,并且痛苦的摆手:“别问了别问了,没什么好说的。” 他颔首:“再见。” 如果是从前,见到一个浮夸的女孩儿,他的第一反应是肤浅,然后就没有然后,然而他今天在变化之后察觉到了怪异,那天他说了什么?无非就是听到那些风言风语,非常生气,出口有些欠考虑。后来她就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不再考虑犹犹豫豫,不再考虑机遇,甚至不惜逃脱这个地方,连离职都只是发了邮件,她看起来很平静,走的很慌乱。 他在慢慢的想,慢慢的想,自己当时到底说了什么,旧事重提?差不多。 他在回忆皇甫天的话,在想艾青家对秦升的态度,在想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一点点的问题出现了。 秦升可耻,艾家都恨他,可是那种无耻是能摆在面上的。孟建辉不认为,自己的金钱跟地位足以冲刷他们对自己的恨意,毕竟从头到尾,艾青一家从没求过自己什么。 那就是只有一个可能,他不禁冷笑了一声。 所有人都在自我麻痹,遮盖这段丑陋,事实上他比秦升要可恶千万倍,不是不能面对,是无力面对,所以欲盖弥彰。像掉在白纸上的墨汁,擦不掉,于是有人想如何美化它,强行解释,强行掩盖,上升到艺术的高度。但是只要有人指出为什么梅花像墨点的时候,作者就会如临大敌,愤慨,生气。 他忽然想起了刚刚给闹闹讲的故事,皇帝的新装,真是讽刺,他妈的讽刺到死。 从艾青家出来,孟建辉没回家,去了医院。 高级病房内,电视屏幕上军演,莫老头满身插着管子,眼睛却囧囧有神,孟建辉也是佩服这个老头,一把年纪了身子骨还这么硬朗,人死了一拨又一拨,他还活着。 他拿指关节扣了扣门,见床上的人眼珠转动,便直接走了进去,自顾自倒了杯白水。 护工说了声:“孟先生好。” 孟建辉举着杯道:“麻烦你了,休息一会儿。” 那人离开,关上门。 孟建辉微微蜷着腿,瞧着床上的人笑了声道:“怎么样,感觉自己还能活多久?” 老头子没搭理他,继续看自己的节目。 他挽起胳膊,自顾自道:“嘿,我问你个问题,你讨厌你女儿吗?” 老头子斜了他一眼,愤愤的碰了腔热气。 孟建辉扬扬下巴:“说话呗,我花这么多钱给你治病,你就不能跟我说句话?早知道烧给你闺女了,真钱比纸钱耐花。” 老头子没搭理他,孟建辉自顾自道:“哎,你怎么这副德行,天天想着奉献社会,生病了社会又不管你。” “我听说,这些年我不在,你清明之后总会给那仨人上坟去。”他摆着指头数:“一个杀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