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妈妈心疼的要命,她紧紧抱住了绿璋,“我的好姑娘,你就当从身上剜了一块肉去,虽然会痛会留疤,可总要好的一天。人这一辈子这么长,凡事要往前看。” “剜了一块肉,是,可却是心里的肉,我的心只有一颗呀。” 无声的眼泪落在了枕头上,被无声的吸走,可安妈妈宁愿她放声大哭一场。 以前的顾大小姐从来不吃亏不闷哭,有什么就要闹出来哭一场,过后什么就好好的。现在她长大了,会闷头哭泣了,可那份痛再也发散不出来,留在心里成了痼疾。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睡着了,郎中却也来了。 安妈妈把纱帐放了,只把她的手给轻轻拿出来,让郎中给诊脉。 这位郎中祖上曾经是宫里的御医,专门给娘娘贵人们治病,治疗妇科是一把好手。 他沉吟许久,才对安妈妈说:“老太太借一步说话。” “我是这里的婆子,你叫我安妈妈就行了,大夫,这里请。” 他们到了偏厅里,那郎中说:“府上的贵人是产后不调落下的下红之症,这毛病可大可小呀。” 安妈妈立刻紧张起来,“您什么意思?” “要是好生调养别行房别怀身子,不出一年也就好了。要是调理不好,不但会影响子嗣,恐怕还会血崩呀。” 安妈妈一听血崩俩个字吓得腿肚子都发颤,“大夫,您就给开个好方子,我们家主子一定重重答谢您。” “这个倒不用,能给贵人看病是我的服气。” 那大夫给开了药方子,碧波亲自跟着去抓药。 安妈妈独自掉了一会儿眼泪,然后走到了绿璋房里。 绿璋睡的很安静,那蝶翅般的睫毛覆在白的透明的小脸儿上,又美丽又脆弱。 她记起十几年前的旧事,那个时候绿璋刚出生不久,她被选上了当她的奶妈,天天把玉似的小人儿抱在怀里,怎么看都看不够。 绿璋的娘亲陶氏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月子里躺着不能动,就常让陶妈妈抱着孩子守在她床前。 有一日绿璋也是这样睡着了,没满月的孩子睫毛就长的很。安妈妈说:“夫人,您看小姐这睫毛又密又长,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 夫人说:“我倒是宁愿她平凡一点,这世间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脆弱。她生在这乱世,有大帅的庇佑还好,要是……没了,这孩子又该怎么办?” 安妈妈安慰,“看夫人说的,那生在贫寒人家的女儿容貌好了怕灾祸上身,我们这样的家还怕吗?到时候给小姐找个好夫家,定能一辈子平安顺遂。” 陶氏听到这个终于有了点笑模样,“说的也是。江东江督军昨天还和大帅说起这事,他们家的浩源也有三岁了,这年龄上倒是跟绿璋相仿,有意定娃娃亲。” 安妈妈笑了,“您看看,我们大小姐一出生就有人抢着要。” “可我不愿意,孩子还小,谁知道以后怎么样?我说等到了十六岁再说。” “这也好,我们大小姐就快快长大,长成津州最美的姑娘。” 陶氏叹息,“哎,我倒是情愿她永远是个小囡囡。” 小囡囡,安妈妈念叨着,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夫人的意思。要是小女孩,绿璋永远就不会有这些感情的纠葛,就能活的快快乐乐。 绿璋在睡梦里似乎也不踏实,眉头蹙着,偶尔还轻轻抽泣两声。 安妈妈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小厨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