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人的?便是花园里景致再美,涌进来两三百位少女亦难免显得逼仄了些。想来,这些便是前六天通过初选的三百良家子了,不知今日又要筛去多少人? 因不知宫中来使究竟在何处观察,少女们三三两两地结伴,缓步在园子里慢行。时而细声细语地点评身边的景致,时而引经据典说起了咏秋的诗词歌赋,时而摘了秋叶秋花装饰自己的发髻。初时大家尚且矜持,但不知不觉间便难免流露出自己真正的秉性,优雅者有之、淡泊者有之、娇憨者有之、开朗者有之、温柔者有之。 张清皎寻了处僻静的回廊坐下,静静地望向不远处的假山上种着的错落有致的银杏与枫树。辉煌的金色与绚烂的火红交织在一起,饱和的色彩渲染出最动人的秋景。假山顶的亭子里坐着的抚琴人拨弄的琴声仿佛与秋景遥相呼应,极致的绚丽之后便是冷寂与凋零。琴声借着秋意引动人心底的情感,绝对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琴艺大家。 只可惜,她所坐之处离得太远,瞧不清楚那位大家究竟是什么人。否则……不,便是知道那位大家是什么模样,以她如今的身份也不方便过去请教。谁知道,这是不是宫中来使之一,或者宫中来使请来的评判呢? 一曲琴声停下后,张清皎翘首等待下一曲。只可惜,抚琴之人似是没有继续的意思,她觉得很是惋惜,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原地。 假山亭子里,戴义微微含笑道:“倒是引来了几位忘年知音。”他虽离得远,但一眼望去也大概能知晓,究竟谁曾认认真真地听他抚琴,谁又将琴声当成了景致中最为不起眼之物,始终不曾注意到。 “先生的意思是?”跟在他身边的是他另一位弟子王献。这位太监亦是精通琴技,方才听得如痴如醉,几乎忘记今日来花园的目的是甄选底下那群良家子。 “让方才那些观察她们的老太监过来禀报,顺道将她们请到旁边的花厅里喝茶。命机灵的小太监们进去服侍,一人服侍十来个良家子,务必将她们的仪态神情以及所言所语都记得清清楚楚。”戴义道。 不多时,少女们便翩然行入花厅中,戴义身边则聚了十来名老太监。这些老太监各自负责观察二十来位良家子,早已对她们的相貌以及小传熟记于心。每人顺次上前,大声禀报每一位良家子这段时间内的表现,旁边还有小太监对他们所言进行确认与补充。 “心思不正者,落选。”戴义时不时评论几句,简单得很,“胸怀狭隘者,落选;搬弄是非者,落选;仪态不端者,落选;行止轻佻者,落选。”确定王献删删减减,又划去了将近一百位良家子的名字后,他皱起眉:“今日顶多只能留一百五十人,你们再去花厅仔细瞧瞧,半个时辰后再来报。” “是。”老太监们退下后,戴义想了想,忽然又问:“方才听我抚琴的都有哪些人?” “兴济县国子监生张峦之女,兴济县县丞刘郸之女,静海县主簿何陆之女……”王献问了旁边的几个小太监,报出了良家子们的名字,“这些都是听得极为认真的,应该是颇通琴艺。据说也有些听得不认真,还大放厥词的。”天下之大,真是什么人都有。明明不通琴艺,偏偏却敢对竹楼先生的琴技指指点点,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仔细听琴的几位,往后注意着些,许是能入三百之内。至于那些大放厥词的,直接落选。”戴义不假思索地回道。他话音尚未落下,便听后头传来钟女官的笑声:“哪里就这般严重了呢?竹楼先生的琴声高雅,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啊。不如再给那几位良家子一次机会罢。” 戴义看也不看她,对王献道:“没听见我说什么?还须得我再重复一遍不成?” 王献自是行礼赔罪,将那几个名字从名单上划去了。钟女官见师徒二人完全无视了自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再也不敢多语了。郭女官笑着接道:“还是竹楼先生的法子好,竟是短短一下午便又能择取出一百五十人。既是如此,咱们十月中旬应该就能结束河间府的采选,去往顺天府与永平府了。” “不必再去顺天府与永平府了。”戴义道,“我已经命人将来自顺天府与永平府的一千余良家子接到河间府来,过两日便该到了。两位给河间府的良家子初选完后,便接着给顺天府和永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