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竟是一直拒绝喝药,坚持认为自己没有病,熬一熬便会好了。服侍他的小太监每天都哭丧着脸,实在是劝不了他,就只得悄悄地寻了何鼎与李广。朱祐樘和张清皎听说后,又是软言相劝,又是强硬命令,他这才勉强答应喝药。 覃吉耷拉着眉:“万岁爷和皇后娘娘怎么能只盯着老奴一个呢?说来,最近戴先生看着气色便很差,怎么不见他喝药,也不见他卧床歇息?” 张清皎怔了怔,立即派人去将太医院里那位专门定时给大珰们诊脉的御医唤过来。那位御医呈上了每一位大珰的脉案,道:“皇后娘娘,微臣觉着,戴先生的病情比覃老先生还更重几分,乃是积劳成疾之症。” “可给戴先生开了药?” “微臣开了药,也命药童送去了分拣好的药材。但戴先生的病可不是饮药便能治好的,还须得卧床静养一段时日才好。微臣也与戴先生反复说了,但他一直没有答应。最近这些日子,病情也越发重了些。” “一个两个,怎么都不遵医嘱?这可不成。”张清皎道,眉头微攒,“往后,这些老先生的脉案若有异常,你便直接禀报与我。不必等到病情严重的时候再报,药材上若有需要,也可从我的私库中取用。”说着,她便让人赏了御医五十金,作为他尽职尽责的肯定。 御医立即谢恩告退,喜滋滋地回太医院去了。当初院判指定他来给宫里这些大太监请平安脉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不情不愿,总觉得与这些大太监走得近了,于自己的名声不利。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被言官们逮住,一股劲儿地胡乱弹劾。 可如今亲眼目睹皇后娘娘竟然如此看重他们,平日里诊脉时这些大太监也都很容易相处,他便随即意识到了这件差事的重要性。若因此得了皇后娘娘的看重,指不定以后他的仕途比同级的御医们还更顺利几分。医者仁心,给谁看诊又有什么分别呢? “瞧瞧,戴先生比老奴还更不听话呢!”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覃吉满脸肃然,看上去仿佛比谁都更愤慨,“娘娘,他都已经病重到要静养的程度了,定然不能每日再劳累奔波。不如便着他回房养着,不养好了病就不许出门。” 张清皎挑起眉,笑道:“覃老伴说得是。我单独给你们辟一间养病的院子,你们便都回去养着罢。若是没有御医的准话,就一直静养便是了。戴先生在司礼监的差事,覃老伴在内书堂的差事,横竖万岁爷应该都能从司礼监里寻出人来顶着。” “……”覃吉顿时无言以对,银色的长眉抖了抖,“那寻访内官与安乐堂幸存者……” “我正好想起来,先前万岁爷着人查明当年孝穆太后崩逝的真相时,应该便查出了不少人。如今这件事尚未完全审理结束,零零星星也有不少相关之人从犄角旮旯里被寻了出来,不都在东厂里么?只消让陈准陈伴伴去查问一番即可。” 覃吉沉默片刻,果断地回道:“那老奴便养好身子骨,再跟着去诏狱走一趟罢。此事如今是万岁爷的心病。若是不能替万岁爷分忧,老奴也无法安心。”说着,他便躬身告退。出门的时候,他向着门外守候的小太监们斜了一眼,往服侍他的小太监背上轻轻拍了一掌:“两个小东西,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爷爷我每日饮苦药汤子,你们就这么高兴?” 不过十二三岁的两个小太监咧着嘴,低声道:“还是皇后娘娘有办法,几句话就将老爷爷给治住了。下回老爷爷要是还不肯喝药,私下将药汤都倒掉,那奴婢们就直接报给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替咱们做主!” 张清皎思索片刻,看准了时辰,命李广去给乾清宫传话,提起怀恩身体欠佳之事。李广乐呵呵地去了乾清宫,正好遇上朱祐樘歇息。朱祐樘听他说罢,便索性带着吃食回到坤宁宫,与皇后一起共享。 “戴先生最近的气色确实不佳,我已经着令他将手头的事都交给萧伴伴,倒是没有强行让他回去歇息。待会儿就让他回去好好休养一段时日,横竖最近政事不算忙碌,没有甚么太紧要的事。” 前两天,朱祐樘刚将自己的先生刘健提拔为内阁成员,给他授了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虽然暂时没有授大学士,而且是以侍郎的身份入阁,但没有任何人胆敢小觑刘健。就连待徐溥多少有些提防的刘吉,都对刘健格外友善。毕竟,这可是皇帝陛下走得最近的先生之一,且在朝野都颇有名望。谁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与这样一位人物过不去呢? “戴先生一心为万岁爷尽忠,恐怕和覃伴伴一样,刚开始很难安心养病。万岁爷还是好好宽慰他一番罢。臣妾正想着,须得专门给他们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