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向母后学的,还多着呢。”张清皎如是总结道。她能用得了对自己忠贞的人,也能用得了看似忠贞实则野心勃勃的人,却从未尝试过用既不忠诚又有野心、看着还不够聪敏的人。说到底,只是她太过谨慎小心,并不愿意冒险罢了。 身为上位者,难免会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她可以选择不用这种人,亦可以选择不浪费时间调教这种人,却须得懂得这样的人该如何应付更妥当些。否则,一不留神便可能留下隐患,反倒是不美了。 世上并不只一位郑金莲,指不定什么时候,宫里还会出现张金莲、李金莲。简单粗暴地解决她们是一种法子,巧妙改变她们的念头也是一种法子。她可以不用第二种,但有时候也须得尝试一番,未必没有新的发现。 郑金莲之事于坤宁宫众人而言,仅仅只是闲谈时的谈资罢了。张清皎从王太后如何用她,窥见了新的用人之道;肖尚宫与沈尚仪也学到了因人而异的用人之法;云安日后须得与她打交道,稍稍多想了些,但也仅此而已。这一回谈过之后,谁也没有再提起郑金莲。 ************ 星变带来的影响,一直持续到上元节之时。因君臣都须得好生“修省”,朱祐樘便将正月期间的所有宴席皆免去了,连上元节宴与上元节假也都统统免了。这意味着,平民百姓们都在热热闹闹上街观灯的时候,京城内外官员却无暇享受这等悠闲的时光,依旧须得兢兢业业地履行职缺。 宫中的上元节也过得很简单,依旧以冰灯为主,只在仁寿宫外扎了座小鳌山。灯火辉煌灿烂,映照在众人的脸上。因着张清皎安排了众多小游戏,皇弟皇妹们倒也并未觉得失望,依旧是欢喜不已,顽得格外投入。 笑闹声中,张清皎再度隐约感觉到了腹部时隐时现的暖流,颇有些无奈地想道:若是她这回真的有了孩儿,那这孩子绝对是极为好热闹的性情。这都尚未成形呢,就如此不安分了;等到他出生后,还不知是个什么样的熊孩子呢。 不过,她的感觉或许是做不得准的。毕竟自“孕梦”之后,这才过了半个月而已,按照常理而言,她绝不可能有任何感觉。更不必提什么腹中暖流了,怎么想都觉得不科学。从理性而言,她也经常试图说服自己,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毕竟时日尚短,连女医们都不可能诊得出来,她自己更不可能有任何感觉。或许是她太想要一个孩子了,所以产生了幻觉罢。 可是,直觉告诉她,即使是不科学的感觉,也极有可能是事实。毕竟,自从来到此世之后,她遇到的不科学之事还少么?既然算来算去已经有许多桩许多件了,应该也不差这一桩才是。她唯独需要注意的,便是尽量降低期待,以平常心来对待此事。而且,在未曾确认之前,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过了上元之后,宫中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星变之事也没有人再提起,无论是外朝或是内宫,都心照不宣地将它忽略掉了——该修省的都已经修省了,该未雨绸缪的也绸缪了,再厉害的大凶之兆也总该化解了罢。 这一日清晨,张清皎刚将朱祐樘送出坤宁宫,转回身就见肖尚宫刻意将太监们支开,带着沈尚仪、云安等人将她团团围了起来。每个人皆满眼亮晶晶地望着她,眼底都是止不住的喜悦。她眨了眨眼,正待问她们这是怎么了,便听肖尚宫道:“娘娘,已经过了整整五天了。” “是啊,娘娘,臣等一直都仔细地算着呢!娘娘的小日子从来都很准,前后不会相差两日。这回足足过了五天都没有消息……”沈尚仪难掩笑意,目光落在她的小腹处,就像是想从她那依旧窈窕的纤腰处看出什么来似的。 “奴婢,奴婢真是太高兴了!”云安道,竟是喜极而泣,“这几天每日都过得不安稳,生怕娘娘突然说小日子来了!幸而熬到了今天,娘娘可算是等到这一天了!”不仅仅是她们三人,所有贴身伺候的女官与宫女们都是一脸感动,更有性情活泼的险些便要欢呼起来了。 见她们竟如此细心,张清皎心里也颇为感触。不过,在她看来,她们的反应却有些太夸张了,令她颇觉无奈:“这才过了五日呢,做不得准。指不定只是年节时太兴奋,所以才迟了些呢。你们反应这般大,倒像是已经确诊了一般。” “呸,呸,娘娘可不能说这种话。”听得她这样说,肖尚宫有些急了,情急之下竟是顾不得仪态,忙上前遮住她的口。沈尚仪也双手合十道:“漫天神佛,娘娘尚且年轻,偶尔出口无忌,还请原谅娘娘则个。”看上去已然并非平日里温娴优雅的淑女,倒像是寺庙里随处可见的信女一般了。 尽管两人的举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