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第二日去慈寿宫问安的时候,请教王太后。 王太后听了,不由得笑了:“这有甚么可争论的?咱们家大哥儿是中宫所出的嫡长子,东宫的位置非他莫属。遍数国朝以来,没有比他身份更贵重的皇子。既如此,无论早些或迟些册封都无妨。早些册封,确实能安定人心,但他年纪太小,仪注须得好生改动才是;迟些册封亦可,不过等到四五岁有些太迟了。” “听起来,母后像是在和稀泥呢。”张清皎嗔道,“儿臣可不依,必须听母后明确地告诉我们——究竟是早些册封好,还是迟些册封好?” 王太后笑着摇首道:“这倒是难住我了。”她思索片刻,索性起身道:“不若我们去仁寿宫,请母后做出决断罢。说来,其实昨日我便接到了前朝传来的消息,内阁的几位阁老似是都觉得咱们大哥儿年纪太小了,希望能延迟册封太子。” 朱祐樘拧眉道:“他们既然都有心反对,怎么不当场便进谏?还非得迂回闹到祖母和母后跟前来?这群老狐狸,可真是会使劲儿!”昨天内阁的新旧阁老们听了他的话后皆是一片沉默,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他还以为他们都认同了呢! “你那般坚持,谁敢有异议?”张清皎轻声道,与阁老们感同身受。她还是首次见识到朱祐樘如此固执的一面:以往只要她提出异议,他必定会思考妥协,适当地调整自己的想法。可这一回,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后退半步,让她领教到了他的执着。 朱祐樘瞥了瞥她,见她不自知地微微噘着嘴,显然是对他这回的固执有些不满。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却没有任何恼意,反倒觉得这样的她也分外动人。唔,民间的小夫妻若是起了争执,大约也是像他们眼下这般罢。即使争论了好几个时辰,谁都无法说服谁,亦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负面情绪。 只是,两人争执不下之时,依然需要作出决断。至于最终是各退一步,还是某一方妥协,那便须得看各自的理由是否足够充分,以及长辈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今岁的除夕夜宴依旧在仁寿宫举行。宫中的主子们或早或迟,都已经来到仁寿宫。几位大长公主也带着驸马与儿女陆续入宫。帝后奉着王太后来得不早不晚,一起来到周太皇太后跟前请安。 王太后当说笑话一般提起了帝后的争执,周太皇太后听闻后,禁不住多看了张清皎几眼。说实话,这位孙媳妇还真是非同寻常。若是寻常人听得要给自己的儿子册封太子,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出言阻止?她可是正宫皇后,大哥儿可是正经的嫡长子,册封太子不是顺理成章的事么? 于她而言,亦是与王太后一样,觉得早些迟些册封都无妨。可是,她却比王太后更深思了一层。民间都有给孩子取小名的传统,为的便是让年幼的孩子能躲过各种煞气与鬼怪,更容易养活。莫说是民间了,便是官宦人家与皇室也同样有这样的顾虑,同样会给儿女取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名。换而言之,若是眼下便册封大哥儿为太子,如此大张旗鼓的,招来了鬼煞可如何是好? 虽说心中有顾虑,但周太皇太后到底不会明言说出自己的担忧,免得皇帝与皇后多想。见她有些迟疑,朱祐樘觉得有些不妙,赶紧道:“祖母,大哥儿的命格贵重。连如贯珠这样的命格甚为罕见,若不尽早给他册封太子,寻常皇子的身份如何能压得住这般贵重的命格呢?” 张清皎听了,心中不禁直呼他“犯规”。谁都知道,周太皇太后笃信神佛,对于钦天监的各种测算亦是深信不疑的。朱祐樘借着“命格”这样的说法来劝她,自然是事半功倍。至于钦天监是不是当真这般算的、这般说的,已经不重要了。想来,这等小事,他们也不会违背皇帝陛下的意思。 “确实有道理。”周太皇太后终是想通了,点头道,“咱们大哥儿命格贵重,与寻常人不同,自然不可等闲视之。既然钦天监已经给他算了,那便早些册封罢。” 朱祐樘勾起唇角,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自家皇后。张清皎察觉了他的视线,含嗔扫了扫他,随后便抱着胖儿子与周太皇太后、王太后以及诸位公主们一起逗孩子了,再也不曾理会他。朱祐樘颇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首,转而去与皇弟们说话。 刚册封王妃的四位已经被弟弟们围了起来,好奇地问东问西。连重庆大长公主驸马等几位姑父也过来凑热闹,打趣着他们,尤其是即将大婚的朱祐杬。朱祐杬面上带着笑意,看似喜气洋洋,眼底却平静无波。 “二哥是不是马上就要搬出宫了?”没心没肺的朱祐梈笑嘻嘻地道,“多好啊!以后想出门便出门,想去囿苑就去囿苑,想去逛逛就去街上走动!不像我们,每日都须得待在宫里,连出宫都须得层层报备!” “是啊!”其他人跟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