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却因双膝剧痛而不自禁地倒在了地上。云安见他脸上的痛色不似作伪,便让两个小太监扶着他。李广疼得脸色惨白,浑身冒着冷汗,几乎是被拖行一般踉踉跄跄地进了坤宁宫。 见着宛如神仙妃子一般光彩照人的皇后娘娘时,他咬咬牙,再度重重地跪了下来:“罪奴见过娘娘。”这一跪,对李广的膝盖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他的唇色瞬间雪白一片,片刻间就已是汗湿重衣,险些倒在地上。不过,为了不让这几个时辰吃的苦头功亏一篑,他依旧咬着牙坚持下来,叩首行礼:“娘娘,罪奴想就诸王馆一事请罪认错……” “……你说罢。”张清皎见他宛如重伤者,心中的气恼也消解了不少。她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虽然认为犯错者便必须付出代价,却并不喜用重刑重罚。如果李广不是此事的罪魁祸首,在他已经付出了代价与诚意的情况下,她自然会听他将此事解释清楚。 “昨日深夜,罪奴才得知此事的原委。虽并非罪奴指使,但罪魁祸首说来说去也与罪奴脱不开干系。”李广三言两语将自己的过错明明白白地指出来,便说起了冯太监一事。根据冯太监招认,其实事情很简单,他也并未做甚么遮掩的功夫,不过是收受了些贿赂而已。 “遴选驸马的圣旨颁布后不久,冯内侍在外头采买的时候听人提起,有个商户人家出身的男子想尚主,又担心没有门路无法通过礼部初审,正在四处寻找门路。他便生出了贪念,与那男子——也就是诏狱里关着的袁相说,他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太监,只要袁家能拿出足够的银两打点,他便保证让他尚主。” “袁相见他不像是个没权没势的内宦,便信了他所言,给了他不少好处。他尝到了甜头,便四处哄骗,诓了不少商户人家子弟,又借着罪奴的名号给礼部初审的官员施压,让这些人都通过初审进了诸王馆。” “袁相等人见他果真有本事,便按他所言,又给了他足足十几万两银,指望着他让他们尚主。可他哪有那样的本事,昨夜便寻着了罪奴,借着给罪奴购置了一间宅子的名义,让罪奴去见见那些商户,暂时给他们定一定心。” “罪奴识破了他的伎俩,便赶紧将他捆了起来,只等今日向娘娘请过罪后,再交给陈提督和竹楼先生发落。”李广说罢,伏在地上道,“都怪罪奴识人不清,因此人是同乡,才与他走得近些。却不想,他竟敢借着罪奴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还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将主意打到了两位长公主殿下的婚事上……” 张清皎听罢,脸上并无明显的喜怒。若是一切果真如李广所言,那此事显然是个闹剧。不过是利欲熏心之辈一拍即合,所以才闹出了这等事来。以这冯内侍的权势,绝对不可能左右长公主的婚事。就算他抬出了李广,袁相等人若是无法如愿尚主,想必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幸而覃敬发现得早,不然,此事迟早都会闹得满城风雨。 “如此说来,这姓冯的内侍只是想借着坤宁宫的势头骗取钱财,而袁相等人却相信,他们只要愿意给钱就能尚主。不敬皇家,蔑视公主之尊,可真是一丘之貉。”她淡淡地道,垂眼望向李广,“至于你……李广,你觉得,有多少人会相信你并非主使?” 李广沉默片刻,哑声道:“罪奴知道,很多人不会相信。毕竟那冯内侍平日与罪奴走得极近,甚至口称罪奴为‘干爹’。他收受了贿赂后,还舍出重金给罪奴买了一间宅子,口口声声说要孝敬罪奴。怎么看,罪奴都能在此事中牟利。” “可是,罪奴也知道,娘娘明察秋毫,定会相信罪奴不过是受他的连累。当然,罪奴并非无过,也犯了识人不明的过错。若是早知冯内侍如此贪婪,便不该与他走得近,不该给他任何借势的机会,更不该助长他的野心。” 闻言,张清皎挑起眉来:“李广,你一向很机敏。闹出这件事之后,你能瞬间做出决断,捆了罪魁祸首后并不赶紧过来邀功,顺带将一切撇清,反倒是跪在外头,想借着苦肉计打动万岁爷,进而打动我——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你一样想得那般周全。” 李广愣住了,赶紧叩首:“……罪奴自作聪明,望娘娘恕罪!”这一瞬,他无比懊悔。早知如此,便不该盘算着这种小伎俩。他早便该知道,正如皇后娘娘是万岁爷的逆鳞,万岁爷也同样是皇后娘娘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