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便不能给他们一齐闹的机会。”张鹤龄眯了眯眼,忽然微微一笑,“姐姐放心,我会尽微薄之力,为姐夫分忧。”他素来是个记仇的,还深深记得周家去年污蔑他舞弊的那桩旧恨呢!便是这回不能让周家伤筋动骨,也坏不了他们的名声,只是看他们不得不忍痛将嘴里的肉吐出来,也能稍稍解恨了。 “你不紧着筹备乡试,蹚这趟浑水做甚么?”张清皎摇首嗔道,“可别轻重不分,反而误了你自个儿的大事。” “姐姐放心罢,这事儿不必费甚么心思。不过是多请两位贵人,出面吹一吹风罢了。”张鹤龄道,“原本几位阁老不是也有推波助澜的打算么?我不过是稍稍助力他们而已,举手之劳罢了。” 张清皎见他铁了心想借此事出气,只得道:“那你便小心些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能忍则忍,便是出手亦须得权衡清楚。记得将所有痕迹都抹干净,别教他们发现。不然,反倒是更惦记着给你使绊子了。别的不说,只要你过了乡试,日后有的是机会对付他们。” 张鹤龄点头应是,王筠听了也觉得无奈:“你可别一人悄悄地做,还是得寻可靠的人商量一二才好。”她所说的,自然便是张鹤龄的至交好友王链了。作为锦衣卫,王链定然有许多手段,张鹤龄说不得能从中学着些。 张鹤龄闻言笑了:“娘子安心,这事儿少不了让王兄帮忙,我必会与他商量妥当再行事。”王筠听得他在皇后娘娘跟前唤自己“娘子”,脸上不由得浮起了嫣红之色,便再也不曾多说甚么了。 没几日,张家、王家与周家的庄田便堪合完了,果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朱祐樘便以他们作为皇亲国戚遵纪守法的范例,在朝内朝外各种场合都赞誉不已。不少心虚的人家知道后,自是心里暗恨这三家为何要上赶着出头,迫使得他们这些迟迟不应声的活像是不敢认罪的犯人似的。 正当他们想对策推脱的时候,又有些也不曾违法乱纪的皇亲国戚,如嘉善大长公主等提出堪合庄田,也有些胆子较小的主动归还了所侵占的田地。如此一来,仍旧舍不得上折子主动吐出嘴里的肉的人家便越发坐立难安了。 ************ 眼见着堪合庄田之事已经初见成效,朱祐樘的注意力早已转移到他更关注的事之上。经过对历年户部大计以及数代实录的考察,他心中隐约生出了极为紧迫的念头,却一时之间无人可商议。于是,他索性便将张泰的折子给了张清皎瞧:“卿卿见到这张折子,最为关注的是甚么事?” 张清皎略作沉吟,道:“堪合庄田不过是治标而已。若想治本,则须得从‘粮税’着手。”她知道,“税收”才是关乎国计民生最要紧的事务。便是她这种对历史不感兴趣的,也知道每个朝代立朝之初说的都是“轻徭薄赋”,而它们之所以兴亡更迭,也脱不开后期的“重税重赋”。百姓被税收与徭役折磨得活不下去了,自然便会揭竿而起,指不定还会以“永不加赋”作为口号来造反。故而,“税赋”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最紧要且也最为敏感的。 朱祐樘双眸微微一动:“不愧是卿卿,竟是与我心有灵犀。我见到这张折子的时候,初时想的确实是解决侵占庄田之事,惩处那些欺压民众的皇亲国戚,让他们将侵占的田地都尽数还回去。可到得后来,我仔细地研读这张折子,却发现更需要在意的是——如今有多少田地是不用交税的。” “皇亲国戚的田庄不用交税,此其一;朝廷官员的田庄不用交税,此其二。我还记得,似乎中了秀才或者举人,也可以有许多田地不用交税。故而,民间有许多人都将自家田地放在秀才或举人的名下,为的便是逃脱粮税。”张清皎接道。 秀才与举人不仅仅是功名,亦能带来实际的利益,才使得所有读书人都趋之若鹜。不然,那些资质庸常之辈又何苦白白耗费时光、钱财与精力呢?还不是因着得到功名之后,地位便与平民不同,所得的利益亦足够发家致富? 作者有话要说: _(:3∠)_ 之前赶时间,没有仔细修 现在修改完啦~~~ 一个大肥章,我觉得价值两章啦,么么大家~ 第385章 周家闷亏 “是啊, 不必缴纳粮税者日渐增多, 他们名下的田地亦难以堪合。越来越多的田地不用缴纳粮税, 这些粮税便会一层又一层地叠加在寻常军民身上,致使赋税日渐加重,最终必定会民不聊生。”朱祐樘苦笑道,“从前我虽也知晓粮税缴纳之法, 却从未细想过这些事。直至见了这张折子,才无形之中惊出了一身冷汗。” 张清皎怔了怔, 叹道:“若非万岁爷提起来, 我亦从未想过此事竟是如此严重。于那些被侵占田地的人家而言, 失去了能够维生的土地, 确实是件悲惨的祸事。可于国朝而言, 却更是攸关国泰民安的症结。若不能解开,迟早会生出乱子来。” “此事已经愈演愈烈了。”朱祐樘拧紧眉,“户部每年大计, 都会呈上田亩、人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