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其余三人相差不多,硬是要排个位的话,沈阮勉强第二, 裴遇第三,最差是虫娘。 长宁一听,眼睛眯了起来,笑道:“哎,你们这么多人看着我怎么出千嘛。” 沈阮把牌胡乱扔进牌堆里,道:“肯定是出了,不然你怎么每次都赢。” 她居然耍起无赖来,裴遇见状,微微笑了下,也跟着把手里的牌放下。 虫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长宁,忽然道:“我想起一件事。” 长宁看她神色严肃,立刻坐直身子,心底不由跟着生出几分凝重:“什么?” 虫娘放下手里的牌,“我听沈阮说,横梁上的眼睛都变成了糖果?” 提起这事,长宁先是一脸‘被发现了’的空白,然后瞪了眼暗暗偷笑的沈阮,眼尾耸拉下来,“确实是我换了...” 鬼奴上前来把牌收走,随后上了许多糕点瓜果,正要沏茶时,裴遇伸手接过它手里的茶具,“我来。” 它躬了躬身退下。 虫娘揉着眉心,道:“那眼睛,不止是为了防止有鬼出千...” 赌坊最是三教九流之地,混迹在里面的牛鬼蛇神皆有,外面不少鬼都在觊觎鬼市这块肥肉,等着上来咬一口,而它们往往更喜欢到赌坊探听消息,所以虫娘好几次就是靠着这些布置在暗处的眼睛揪出心怀恶意的鬼。 长宁一句话不敢说,他平时看着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每次虫娘稍微皱眉露出一丁点不高兴,他就立刻怂的像条小狗子。 虫娘不是擅长骂人的人,她活着的时候是深宫中的公主,死了之后又是个有点自闭的女鬼,当了城主后又要学着稳重老成,所以训斥的话,说起来也带着几分不咸不淡的平静。 沈阮看着看着,忽然悄悄附到裴遇耳边,小声道:“像不像人间的小夫妻吵架?” 裴遇勾起唇角,看两人一眼,肯定道:“像。” . 有了青晔君的消息,沈阮就没打算空等,跟虫娘说了声后和裴遇一起往旧皇宫去了。 两人从鬼市离开,直接出现在一片野坟地里,旁边枯树上的乌鸦吓得‘嘎’的一声展翅飞起。 此时是夜晚,野坟地弥漫着浓重的雾气,沈阮和裴遇沿着泥泞小路走了机会,忽然看到前方有个佝偻身影背对着他们。 若是普通人夜晚坟地遇人,最好掉头就走。 但沈阮裴遇都不是普通人,于是走上前去,问:“老人家,你在这做什么?” 那鬼听到声音,缓缓回头,它嘴里咬着个纸灯笼,昏黄的光映出树皮般的面容。 “你们看到我的腿了吗。”老人嗓音粗粝,彷佛被砂石磨过一般。 沈阮注意到它浑浊黯淡的眼睛蒙着一层白翳,皮肤外面覆着污泥,她看了看不远处那个翻起坑窝,破烂的草席滚落在泥堆旁,大约之前是下过雨,泥水混着黑色的尸水横流,臭味熏天。 老人家拖着半截身子,全靠两只手行走,指甲里是黑色的脏污。 它问完之后,低头继续朝四周摩挲,腐肉拖在地面上,留下明显的烂肉痕迹。 老人家眼睛不好,这大约是死前就有的毛病了,所以死后也跟瞎子差不多。 它的腿在草席旁,彷佛是爬出来时不小心滚远了,加上眼睛不好,所以它怎么也没找到。 沈阮想了想,走过去捡起破布把腿包起来,递给老人,“你看,在这。” 它抱住腿,急切的拢在怀里,腐烂的肉块‘扑哧’一下冒出股黑水,溅了它一身。 裴遇看了看腿部断口处,道:“这是被腰斩而死么。” 沈阮绕过它,道:“是的吧。” 这片野坟地到处是荒草枯树,矮矮圆圆的坟包一个接一个,有些还被耗子掏出了洞,露出个黑黝黝的大口,远远看上去,倒是很吓人。 裴遇问:“你不顺手超度一下吗?” 沈阮看了看,老人已经躺回那个坑窝里了,摇摇头:“不了,它不是什么厉鬼,过几天就会自己去投胎。” 她忽然想到,现在的地府还是萝迦在时的,自己想必还是个在忘川旁抢食的小鬼。 不由笑了笑。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这里虽然是幻境,但却很是真实,草丛里藏着不知名的昆虫,发出‘吱吱吱’的声音。 月亮被乌龙笼罩着,光芒很是朦胧,沈阮在路边拔了几朵花,抛出去时化成四五盏灯笼,悬在两人周围,映照出这一方小小空间。 裴遇道:“这术法倒是适合用来赶夜路。” 灯笼米白色光芒莹莹,引来四周萤火虫,围绕着灯笼飞来飞去。 沈阮弯腰捞起一盏,笑道:“忘川上头有个门,可以通往人间,所以人间的物件便会顺流飘下来,大多是供奉的瓜果糖糕什么的,偶尔也会有几盏河灯。” 她年纪小的时候,瓜果糕点都是抢不到的,只能去捡因为不能吃所以没有小鬼要的河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