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就上升到这个高度了?” 楚誉沉默,半晌才幽幽道:“我认识一个叔叔,去世前给我挖了个坑,让我替他的私生子守着他留给他的遗产。也许是怕其他律师会被他的妻子收买,他说他只信任我。”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笑了笑,黑眸里好似破浪翻涌。 “最后,他的妻子自杀了。她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临去世之前仍旧在为他外边的儿子打算,也或许是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在他们的女儿和外边的儿子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楚誉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他接到施阿姨的电话,匆匆赶到孟家。谁曾想,迎接他的是满地的鲜血。那个为了守护自己女儿,给她争取到最大利益的母亲当着他的面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大概是她知道自己赢不了,只能用生命迫使他选择放弃这个案子。 从此以后,午夜梦回间,满地的鲜血和那双执拗的眼睛让他无法闭上眼。 “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这种感觉。”楚誉忽然抬头,深深的注视着宁悦,“做这行做久了,不是没有见到过更可怕的死亡,只不过是冷血点说,死去的不是你的亲人朋友,所以,不会有蚀骨的痛楚。但这次,恰恰是我从小就认识的长辈。” 哪怕她最后被救了回来。 宁悦动了动唇,说不出话来。她摘掉自己的眼镜,忽然间转动椅子,背对着楚誉。 她面对着背景墙,墙上是她亲自选的太阳花花纹。一层层花瓣迎着阳光绽放,在太阳下,明媚又坚强。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也曾活在自责中不可自拔。 宁悦努力压下不断翻涌的酸意:“那位叔叔挺渣的。”许久,她很轻的说。 楚誉坐在原地没动,也没有去追问她的失态。 “他的妻子很爱自己的女儿,母爱很伟大,但同样残忍。”她重新转回来,戴上眼镜。视线里,英俊的男人含笑望着自己,笑得很暖。 先前对楚誉所有的不满烟消云散。 “每个人总会被迫接受一些东西,没得选择。”楚誉站起来,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守恒定律,得到多少,就会失去多少。”好似他才是心理咨询师般说。 宁悦又一次沉默,她眨了眨眼睛,桌上的镜子里清晰映出她的左眼。双眼皮,不大不小,算不上好看。 她深吸口气,快步走到柜子前,打开柜子里的礼盒。 “你玩过溜溜球吗?”踌躇片刻,宁悦回过头问。 楚誉看过去,目光停留在柜子里那个蓝色的,磨损的溜溜球上。 他眸光微闪,没有作声。 作者有话要说:沫子:可耻!居然装可怜! 楚律师:是真可怜! 宁悦:挺可怜。 沫子:…… 第十章 “你玩过溜溜球吗?”宁悦从柜子里取出溜溜球,小心翼翼捧在手心。 楚誉沉默片刻:“玩过。” “有个叔叔曾经跟我说过和你类似的话,他告诉我,放下才是重新得到。”她笑着,做出溜溜球标准的投掷姿势。 脱手,再回到掌心。 宁悦紧紧握着溜溜球,楚誉以为她会将它递给自己,然而,她只是盯着看了几秒,很快又重新放回柜子里。 “丢掉的是烦恼,回来的才是快乐,这是溜溜球的真谛。”她这么说,“失去的或是放弃的,终究会让你有所收获,或者,未尝不会以另一种方式补偿给你其他东西。” 楚誉走过去,站到她身边,视线又一次落在柜子里被收藏得十分妥帖的蓝色溜溜球上,许多记忆随之纷涌而出。 “也是那位叔叔告诉你的?” 宁悦点头:“嗯,都是他说的。” 她的声音很温柔,楚誉勾唇笑了笑,“他很好。” “什么?”宁悦没懂。 楚誉却不肯再多说:“没什么。” 手腕上的计时器震动,宁悦关上柜门,“楚先生,下次见。” 楚誉惊讶的看自己手机:“到了?” “到了。”她回到办公桌前,打开他的记录本,要他签字确认。 楚誉没动,只是定定的望着面前的小姑娘。她几乎是秒变脸,一到咨询结束时间,又恢复到那个一板一眼的心理咨询师。严肃、沉静的,仿佛刚才咨询途中,突然失态的人并不是她似的。 “谢谢。”他签字,露出一边浅浅的梨涡。 宁悦冷不丁想起周霁匀对楚誉的描述,不由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