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爸爸一听,果然露出了笑,“好,我这就去买。” 等宁爸爸带着几个熟菜回到家,还没坐下喝口茶,楚誉来了。 他右手拎着礼盒,左手仍挂在脖子上,很滑稽。 但除了姜卓,一个人都没笑。 宁妈妈看了心疼:“人来就好了,不用带礼。”她爱屋及乌的心疼受着伤仍拿了满手东西的未来女婿,“先吃点水果。” 宁爸爸乍一见到楚誉,有些坐立难安,“小楚,是吧。” 楚誉外边套了件羽绒服,宁悦帮他脱外套,顺手在他腰间戳了戳,“我爸有点紧张,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吧?” 他回了她一个乖巧的表情。 楚誉主动跟宁爸爸聊天,姜卓也关了自己的电脑,时不时插上两句,大多数都是在跟他抬杠。 比如,宁爸爸问楚誉的工作。 他一板一眼的答:“律师,专攻刑事类案件。” 姜卓立即补一刀:“高危行业啊,胳膊就这么断了!” 又比如,宁爸爸问楚誉工作忙不忙。 姜卓不等他开口,直接抢答:“忙得连接送我姐的时间都没有,不过,找苗头的时间更没有,是不是因祸得福?” “小卓,没大没小。”宁爸爸很紧张,提醒姜卓注意措辞。 姜卓朝楚誉得意的挑了挑眉:“姑父,当初他追我姐的时候,没少给我好处。” 楚誉并没有戳穿他的小把戏,各自心里清楚,两个人当初面对面的谈话到底是谁被压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看在姜卓明显是缓解宁爸爸紧张,调节气氛的份上,他忍了。 “是。”楚誉在宁爸爸面前笑得很腼腆,“姜卓帮了我很多。” 宁爸爸松了口气:“上桌吃饭,吃饭。”他余光瞥到宁妈妈和宁悦端着菜出来,赶紧招呼楚誉和姜卓上桌。 长方形的餐桌,宁爸爸坐在主位,宁悦跟宁妈妈坐一排,楚誉和姜卓坐在一起。 “小楚,喝酒吗?”宁爸爸问。 楚誉摇头:“对不起,叔叔,我今天不能陪您喝,改天一定陪您。” 过年前来见家长是他一早就打算好的,谁想到手臂竟会受伤。 宁爸爸给自己倒酒,他喝不惯红酒,直接上白的,楚誉陪着他喝橙汁。大多数时候都是宁爸爸在说,楚誉听着,十分耐心。 一顿饭快结束,两个人仍在聊天。 姜卓捧着电脑在沙发上写程序,宁妈妈带着宁悦去厨房削水果。 宁爸爸望着厨房里走动的身影,他忽然沉默下来。 今晚他喝得有点多了,脑子里一下子闪过许多东西。 “小楚,不瞒你说,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小悦。”他刻意放轻了声音。 杯中的酒被他一饮而尽,楚誉犹豫了一下,给他倒酒。 只倒了酒杯的三分之一。 宁爸爸看着楚誉:“小悦跟她舅舅舅妈被困在火场里的时候,我在国外一无所知。我后来总是问自己,如果我那天在,如果我没有出国,可能一切又都不一样了。如果我在,家里总该留一个人,也不用她舅舅和舅妈帮着看孩子……” 宁悦早已告诉他们,楚家的小叔就是当年救她的警察叔叔。 说到这里,宁爸爸红了眼眶,“小悦从小我就没有陪在她身边,让她明明有爸爸却跟没爸爸没两样。你不知道,我有一次三年没有回家,见到小悦,她一刹那的陌生眼神,我都觉得心疼。” “她太独立,从来不肯让我操心。我有时候宁愿她任性一些,不懂事一点。” 许是这些话藏在心里太久,他竟几度哽咽。 宁悦端着果盘,她站在厨房的拉门前,脚步没能迈出去。 这些话,爸爸从不曾跟她说过。 小时候,她总是坐在门边等爸爸,可爸爸很久很久才会回来一次。妈妈说爸爸出国打工能赚到更多钱,这样有一天,或许可以让她重见光明。 那时,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不要,只要爸爸。” 那时的宁悦只想着,哪怕一辈子都活在黑暗里也没关系,她只要爸爸回来,跟其他小朋友的爸爸一样,陪她玩,带她去游乐场,会接她上下学。 后来,她终于看到阳光,见到了色彩,爸爸依旧没有回来。妈妈又说,爸爸是为了赚钱攒钱,因为她要持续治疗,因为他们想给她做第二次手术,因为爸爸希望她能永远活在色彩里,不再重新跌入黑暗。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