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他笑眯眯的歪了歪头,一副无辜的模样。 楚王便叹气:“若非当日老师收留,珝如何能得施所长。老师这话,倒是叫学生不安了。晏隐,可是你又做了什么混账事,说了些混账话。” 大司马表情略略松解了些,声音依旧冰冷:“旧书已归高阁,蛟龙已归深海。现在的楚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老臣本不该多说什么?但是今日收到的线报却让老臣甚为不安。”既已隐退,为何还有线报,这前后两句着实矛盾,晏隐垂首不语。 楚王阔步走进来,与大司马见礼后平坐一方,大司马接下来的声音便也有了感情:“这两个线报是先王安在齐宫的,先王故去后,便由老臣接管,本已沉寂着许多年,却不想日前竟知道了一个可怕的消息。王上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借着保太后的寿辰,齐人先派人送来了贺礼,以此修好两国关系。朝中莫不感叹王上您的天纵之姿,威慑四方……” 楚王点头示意他继续,大司马这便咽了口唾沫:“但,据细作所说,此次出兵陈国,不过齐人的一次试探,而且这次战争,更有其他更可怕的目的。” “什么目的?”晏隐问道。 大司马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楚王:“送来的密信字迹潦草,寥寥数语,想是没有写完已经来不及,只仓促中送了出来——之后再也无法联系上他。” 楚王神色严肃起来,大司马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蜡丸,原本透明的蜡丸已经变成诡异的赤红色。 晏隐的神色也凝重起来,看着那一方蜡丸,那是军中只有特级机密急件才能用的颜色,本身便已是一种威慑。 大司马见楚王的表情便知道他明白事态的严重性,立刻打铁趁热进言:“王上宅心仁厚,向来重情,但是感情既是最深的羁绊,也可能是迷眼的烟云。亲贤臣,远小人,此楚之所以兴隆,亲小人,远贤臣,此女国所以倾颓也。”说罢,又生怕楚王不知道是谁似的,狠狠看了一眼晏隐。 晏隐摸了摸鼻子:“老师,女国倾颓,是因为兵力不足以拒敌吧。” 大司马眉头一皱,便听楚王喝骂道:“混账东西,不成体统,老师说话,你插什么嘴!” 晏隐放手垂首,静听训责。 大司马心情愈发畅快,想了一想,终将剩下的话也跟着说了出来:“王上,辛女已为国后,如今陈国穆氏和辛氏不睦,眼下陈王已经动手,辛家长子被调往陈齐边境,听说那里正流行疫病——此事,君夫人早晚将会知晓,只怕王上届时难做。” 楚王缓缓哦了一声,晏隐嘴角那丝笑意也已消失无痕,插嘴道:“老师大可放心,辛女既是楚后,自然当以楚国利益为重。” 这回,晏隐的反应,倒是大司马有些看不懂了。 新茶换了数道,月色浅淡,值班的侍卫也换了几茬,灯火明灭不定的朱子房,大司马终于告退,房中便又只剩下两人。 晏隐起身前行,手中举烛,将锦屏中那幅诸国山川图轻轻抚动,烛火荡漾在他眼中,波光潋滟:“犹记得当日在军中,你我二人击掌盟誓,踏马过百川,横刀挡千夫。” 谈了一夜的诡道,楚王神色倦倦,此刻更关心另一件事:“大司马已经知道,辛汇是你妹妹?” 晏隐点头,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没想到,最先知道这件事的,竟是最不想干的人。不过我倒是奇怪,既然他已经知道,那便也知道我晏家的规矩,向来只以父族论亲疏——怎么会如此蠢,竟会以为我会因为一个女人忘了本份?” “不过,既然连他都知道,想是齐太子和那位也早已心知肚明了吧。王上真打算私服出宫么?” “先说齐使来访,却没想到来的是这两位。他二人提前来了楚都,却不肯露面。正好寡人无事,便出去亲自会会未尝不可。毕竟,那也是寡人的哥哥……当年母亲强行出宫,齐楚联盟破裂,只听闻我这位哥哥被软禁凌虐而死,却没想到,如今竟成了姜慈身旁的第一谋士。” “姜慈?”晏隐咬重了慈字,笑道,“可是,名不副实啊。” 楚王也笑起来,他伸了个懒腰,黑夜漫漫,空度*啊。 晏隐站在百川图的最上处,那是郡州所在,离楚国很远,在陈国最北之地,他伸手抚上去,指肚上是温润的触感,却听后面沉默的楚王没头没尾问了一句:“——方才你说‘更何况,老师也不是白白帮忙’,什么意思?”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