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女那执拗和自我的笑容,恍惚中是记忆中年幼母亲的痕迹。晏隐收紧了手里的长鞭。 巨大的孤月从雨后静谧的夜空露出来,有灿烂的烟火炸裂在空中,但这并不是夜宴的预备节目。 他们早就知道,此番姜慈来着不善,他言笑晏晏,在楚都中飞扬跋扈,欺男霸女,而楚王竟然也由着他。 因为楚国和陈国的联盟,楚军在和齐人的对抗中,不少人是死在了齐人的刀戈之下,对齐人的厌恶仇恨由此可见,而因此迁怒于楚王的情绪更是细雨无声、悄然疯涨。 先前,在楚王私自出宫的一袭试探中,成功清理了一部分关键的秘密会点,但是隐匿更深的,却终究未见端倪。 而从宫中疫病伊始,一条隐秘的线条缓缓浮现,从齐国边境的神秘疫病,到陈国辛家嫡长子以不得不接受的理由被派遣至陈齐边境的疫病之地,再到陈国境内频繁的武将调动文官职位调整,整个神州之地恍如一片平静的湖水,面上波光潋滟一派美好,而下面确实暗暗涌动的漩涡和激流。 在无法预测的变动中,能抓~住什么,能留下什么,只能凭借弱肉强食的天生本性。 烟花过后,宫中突然响起沸腾的人声,无数黑衣人身穿矫健的夜行衣,面带黑布,拎着隐隐泛蓝的腰刀,仿佛从天而降一般,训练有素地出现在宫中各处。仿佛他们早已经试演了无数次。 而夜宴的甘露殿,更是响起无数尖叫和嘶喊声。 该来的,终于来了。 晏隐扯下宽袍的外衣,露出里面坚韧的黑色软甲。有热血在胸膛涌动,久违的感觉自心底唤起,他取出黑巾,也蒙上了脸。 此刻的甘露殿中,一片狼藉,从天而降的黑衣人势如破竹,毒箭和利刃为他们打开了最近的道路,整个甘露殿被层层围住, 为首的黑衣人手上,举着一面小小的黑旗,旗上五彩祥云上,赫然是一只麒麟。 那是姜氏的族徽。 黑旗挥动,围困的黑衣人迅速散开,黑旗微扬,弓箭手拉满了长弓。 甘露殿上,惊恐的舞姬瘫软在地上,缩在侍卫和宫柱之后。 回过神来的各大家族家主去看那姜慈的位置,只有几个男伶一般打扮的男人战战兢兢缩成一团,他和他的侍卫怎么出去的,怎么出去的,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无一人察觉。 楚王放下酒杯,他抬起头,看向那为首的黑衣人,目光锐利,浑然不同平日那故意冷漠的面无表情,身上散发炽烈的杀意。 “王上!”为数不多的侍卫拱卫在他身旁,长刀出鞘,小心翼翼戒备,竭力封锁楚王身旁每一个死角。 而那些千姿百态锦衣华服的贵女闺秀,此刻全部花容失色,而家族随身的侍卫也全力拱卫在他们身上。 大司马站在保太后身旁,看着这瓮中之鳖一般的情景,神色复杂:“黄雀伺蝉。王上虽有警示,却不想齐人如此狂妄。” 保太后轻轻咳嗽,她自从那异样的尖叫声传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而茫然,听了大司马这话,只轻轻一笑:“齐人向来如此。这话,当大司马也曾这样说过。” 大司马面有难堪,似有薄怒,却生生忍了,半晌只说:“保太后身体不适,还是不要见此血光之景为好,不如先去……” 保太后微微摇头:“老身本已病入膏肓,血光沾身,也无妨碍。” 大司马看着她。女人的脸上满是岁月的风霜和疾病的痕迹,隐隐可见坚韧的轮廊,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似寻常的妇人,当年却有名动楚都的丰姿和仪容。 甚至名声甚于那位刚烈决绝的先楚后。 外面的黑衣人小心翼翼,步步为营逼近,甘露殿中的侍卫全力戒备,他们用仅有的人数形成最有力的屏障,双方最锋利的刀刃即将相碰。 而楚王只是高高坐在王座上,他的右手边是封立于王座的龙啸枪,那是他成名于军中之时所用,重量惊人,枪头为虎牙龙首,和别的枪戟不同,枪刃锋利,枪身的引流血槽幻化成黑色花纹。 即使瓮中之鳖的形式,但是楚王显然没有这样的准备。 他静默的看着这一切,如同沉默的雄狮巡视自己的猎物。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