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了岸,景玮长~腿一抬,踏在长着细绒青苔的石板上,折身向辛汇伸出一只手。 他不说话看着你的时候,总是仿佛带着笑意。 辛汇晃动肩膀,因为挣扎被他卸掉的胳膊在身旁的衣衫上晃晃悠悠。 景玮微微一笑,弯腰去捡半淹在水里的纤绳,辛汇就等这时候,她眼眸一眯,抬起一脚,用尽全力,只想将他踹进水里。 这一脚用了八成力气,只要挨上,哪怕是只野猪也是抖上三抖。 但是结结实实一脚到了景玮身上,他竟纹丝不动,下一刻,辛汇感觉腿上一麻,那只孔武有力的大~腿便失去了知觉。 紧接着,她半个人都被扯过来,跌进了景玮怀里。 “老实点。”他警告,声音冷淡。 “喂喂!你的手!”辛汇面色大热,想要推开他,奈何一只手被卸了,一只脚中了麻药。 “你很重——别动了。”景玮皱着眉头,他眼睛快速而准确扫过四周预先布置的每一个细节。 一切如初。 四角几个精致的长明灯罩在胭脂色的灯壳里,殿外百年松柏黝~黑如墨,整个奈落殿静谧如同空宅,无人声,无鸟鸣,无虫嘶。 他一手架着辛汇,完全无视她各种抗议,直到她带进了大殿,就势一扔。 辛汇疼得龇牙,勉强用另一只手撑住自己。 整个大殿空荡荡,地上的砖块冰冷入骨,带着异样的阴冷。 景玮点亮殿中四角的火烛,终于有了一点生气,辛汇的眼睛适应了微弱的光纤,发麻的腿也渐渐有了些感觉,抬眼看去,空空荡荡的大殿,四周挂着华丽的丝绸帷幕,帷幕颜色浓重,上面是更暗的线条绣线影影绰绰绣着的图案和字迹,仿佛翻动的灵幡。她移开眼睛。 大殿和楚宫中其他建筑不同,没有门槛,光洁瓷实的地砖一直延伸到外面的平台上,再顺着牡丹花纹的御路而下,赤色路面渐渐墨黑隐入夜色。 此夜天气甚是奇怪,语过添情,此刻却又开始刮风。 呼啦啦的树枝吹的四下乱晃,经历了两次不成功逃跑,被废了一胳膊一腿的辛汇闷不吭声老老实实坐在地上。 ——开玩笑,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亡羊不补牢,等着被狼咬。 现在再不好好表现出一个人质应有的温顺模样,难不成等人家新账旧账一起算? 景玮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他进了大殿,将辛汇扔在地上,便径直走向大殿深处一处巨大的神龛处。 神龛上面盖着大红布匹,被阴暗的光衬托成低沉的暗红,揭开布,下面是一朵牡丹造型的巨大烛台,牡丹灯器下面饱满的花瓣里面装满了蜡质灯油,特制陈醋炮制过的灯芯呈现花蕊的模样,而上面和最外围的部分装的却是凉水,以便冷却灯油。花蕊细小,点缀的灯火很小,小到只能照映出一片小小凌~乱的天地。 景玮静默了片刻,从神龛侧面一个匣子里取出三支香,慢慢点燃,待香火自然熄灭,发出缭缭青烟,再三揖敬上。 辛汇趁机小心翼翼收回腿,一边死死看着背向自己的景玮,一边一点一点向外面蠕动。 “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拿另外一只脚做蠢事。”冷冷的声音传来。 短促的沉默后。 辛汇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哎,道长!瞧你说的!咱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况且那日您还给了我那样好的仙丹——别这么吓人,有什么话好说好说。” “无怨无仇?我卸了你的胳膊,在你腿上下了毒,你也不怪我吗?”景玮转身,面上一片阴影。 “那个……呃,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呐——道长,我不乖你。我看你就像好人,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看我一无所长、走的又慢,吃的又多,体重还这样,实在不适合当人质。要不,你把我放了……你想要什么样的人——要不,”她从手上摸下一块玉镯:“这个玉镯听说挺贵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