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嫔缓缓道:“我哪敢吩咐我们音秀姑姑,姑姑改明儿就要去坤宁宫伺候皇后了,我啊也没别的什么想头,就想着阿,姑姑将来成了坤宁宫的红人,念着我们这些年的旧情在主子娘娘跟前给我落几句好话,我以后在宫里才能安生过日子。” 宫里最不能为人容的就是背主另投的事,音秀脸色煞白跪倒在敬嫔脚边哭了起来。“主子,就是给奴才一万个胆奴才也不敢有那样的想法,主子折杀奴才了。” 敬嫔踢开音秀,手里一杯滚茶尽数泼在她肩上,指着她就骂了起来。“你这人都投到那坤宁宫门上去了还和我撤谎说没这心思,你当我是傻子随你糊弄?” 音秀的肩头被茶水烫得发疼,她却不敢捂不敢揉,只趴在敬嫔脚边的地上哭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去见要好的小姊妹的,何况主子是知道坤宁宫的规矩的,主子娘娘身边的人都是她自己挑新的来□□,万不会收别的宫里过去的。” 她说的这事大家其实都知道,敬嫔也知道,眼瞧音秀那个要好的蓁蓁不就是吗?她今日这一场无非就是发泄心里安嫔招出的邪火再有就是趁机拿捏音秀罢了。 敬嫔拿食指戳音秀的额头骂道:“你既知道人家看不上你这货色还舔着脸去讨好人干嘛?你万琉哈氏几辈子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音秀抽噎着肩膀一耸一耸。“主子教训的是,奴才再不敢了。” 敬嫔扶了她起来,温言软语道:“好了,我这般骂你无非也是一片苦心让你作个明白人,你一直跟着我我自是不会让你吃亏的。皇后开恩让各宫主子挑一个身边人往后照答应的奉例拿,我身边挑来想去的,不就只有你么。” 音秀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了敬嫔一眼就又跪下磕起了头。“奴才谢主子赏。” 敬嫔满意地笑着。“快起来吧。” 音秀缩着肩站了起来,忍痛又沏了一杯新茶端给敬嫔。敬嫔道:“我刚去了安嫔那,哼,她这黄鼠狼的尾巴是要藏不住了。” “主子为何这样说?” “她这阵子的安静都是装出来给皇上看的。这安嫔说起来还是有几分姿色的,我见她做了个月照君子的香囊,这阵子又往御花园里跑得勤快,我估摸着她是在候皇上呢。” 音秀心情十分低落,这会儿却也只能陪着应合。“主子英明,安嫔的心思一眼就看透。” 敬嫔冷冷一笑。“小贱人,想着勾皇上复宠,你想也别想。你这几天务必给我盯紧安嫔点,知道嘛。” “是,奴才晓得。” 敬嫔转过脸,见她从头到脖子都被茶水泼得湿漉漉的便道:“行了,下去收拾收拾吧,这儿不用你了。” 音秀忙诺诺应了退了出去。她的屋子是配殿里的一间小屋,她如今也是大宫女,虽不用和人挤,屋子的大小,摆设却都是不能同蓁蓁比的。关了门她掏出蓁蓁给她包的糕点来,糕点包在帕子里被茶水污成一坨烂泥。 音秀心疼得又落下了眼泪,蓁蓁全挑了好的给她,却被敬嫔毁的彻底。她默默哭了一会儿才把这些都扔了,打水小心地洗过帕子、微处理了肩头的烫伤后才收拾睡下,她想着敬嫔交待她做的事在炕上又是一夜无眠。 ······ 一阵秋雨一阵凉,又一场雨后望着光秃秃的树丫和地上金灿灿的落叶,走进延禧宫院子的蓁蓁想:冬天是要来了吧。 延禧宫是惠嫔的寝宫,一如惠嫔清冷的性子,延禧宫窝在紫禁城东六宫的角落里,平素安安静静,无风无雨。 大阿哥保清养在宫外多年,惠嫔没有子嗣需要忙碌,亦很久不在意圣恩,她漫漫长日大多是在延禧宫里自己打发过来的。蓁蓁入得延禧宫后殿暖阁时,惠妃正咬着一支湖笔的思索着什么。 “请惠主子安。” 惠嫔从纸笔中抬头,见是她弯眉一笑:“你怎么来了?可是皇后有什么事?” 蓁蓁递过手中的棋谱。“主子娘娘吩咐,说您上次提过想看看这本,主子近日已经看完了,特地让我给您送来。” “啊呀,可真是好。”惠嫔一招手,蓁蓁更近一步递到惠嫔眼前,惠嫔喜滋滋地拿来翻看了几页,啧啧称奇,“你瞧瞧,双燕争飞,鸾凤交鸣,这撰写棋谱的人真不是个正经人。” 蓁蓁听得惠嫔这不正经的打趣,乐得也掩口笑了起来。这惠嫔看着清冷,内里却极有意思,平日里不生事也不大走动的她,按照绮佳的话,是关起延禧宫的门自成一方天地的角色。下棋、看书、作词、临画,她多才多艺,也不在乎是否有人欣赏,如有人能共鸣合掌相迎,不能就举杯送客。 蓁蓁很喜欢惠嫔恬淡自怡的性子,在宫中除了绮佳,她最乐意地就是往延禧宫送东西,顺带瞧眼惠嫔盎然生趣的小日子。 “你主子最近可还盯着你的功课?是不是又让你读那些老夫子,把你往长胡子翰林路上逼?” 蓁蓁连连摆手:“奴才喜欢主子教的那些。” 惠嫔啧了一声:“我可没编排她不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