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进的院子里。今晨,达尔罕亲王额驸班第辞,临走前还和皇帝演练了一回布库,两人不相上下,皇帝也被他摔了几下,这会儿就想跳进温泉池子里松快下筋骨。他别了蓁蓁从连着回廊的侧门出去往温泉池子去,小琳则扶着蓁蓁到厢房去行休息。 蓁蓁刚坐下外头就送了信来,她一瞧是惠妃从京里写来的,再一看日期已是六日前所写。 这也难怪,皇帝带着她几乎是两三天就换一个地方,内务府的信差也跟着东奔西走,此地离京城又远,能追上就极是不易。 蓁蓁捧着信细细看了起来,惠妃在信中先是说叨了一些宫中的事。大概看来宫中是一切安好,她去瞧太后的时候看了宝儿,苏麻喇姑每日都给她做奶酥糖,这小祖宗为了两口糖如今连太后都不要了只要大姑姑,一张小嘴甜得把苏麻喇姑哄得抱着她都不肯撒手,害得太皇太后都气着骂她小磨人精。 而秋华则把胤禛身边的事打理得滴水不漏,每次佟佳氏把胤禛叫过去她寸步不离,佟佳氏连一句多余的话都问不出。 蓁蓁看到这捏着信纸陷入了沉思:幸亏留了秋华在宫里看着,佟佳氏还没死心么…… 在自己上回当着皇上的面故意晕倒故意驳她颜面打她的脸后,她还是不肯死心要打胤禛的主意么? 蓁蓁凝神想了一会儿,上回选秀佟国维说动慈宁宫送了自家小女儿进来,转眼明年开春人就要入宫了,这皇贵妃就是生不出孩子也不想着让自家妹妹来生? 蓁蓁又继续往下看,后面是一些其余人的杂事,皇帝不在宫中女人也没了争奇斗艳的心思,都是些个琐碎小事,惠妃妙笔生花三言两语就全都点到。 洋洋洒洒三页纸的最后,惠妃浓墨重笔地写了一句话:盼君归期未有期。 笔锋犀利,纸都被墨浸透穿了一点。蓁蓁愣了愣,接着捏着信纸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小琳这些日子和蓁蓁相处是几个新晋宫女中最为愉快的,她也不怕蓁蓁在旁好奇地问:“主子,您瞧什么呢这样高兴?” 蓁蓁含笑将信收了起来,“是惠妃娘娘写信来了,咱们那位惠主子吃醋了。” 小琳不熟悉惠妃,她听了歪着头笑着露出脸颊上的两个酒窝:“德主子与惠主子很好吗?您是不是想宫里了?我也有些想同屋住着的那几个小姊妹呢!” 蓁蓁浅浅一笑,宫里未必,想那吃着醋写信的人倒是真,她读着信都能想象到惠妃写信时脸上忿忿不平的神情。 她找出那日收着的一枚枫叶,拿狼毫小楷写到:“我花开后百花杀。”然后寻了一个信封将枫叶放在内里封口,并交于来送信的内侍带回。 小琳不解地问:“主子写的这个是什么意思?” 在她眼里回信不都要说很多话吗?她给家中去信的时候只恨自己当年念书少,说不全呢。 蓁蓁于是教她:“我花开后百花杀是一句诗,上半句是待到秋来九月八。皇上定下回到京城的日子就是重阳节前的九月初八,惠妃饱读诗书,她定能猜出来我的意思。” 小琳一脸艳羡,这德妃和惠妃都如此有学问,她拽着蓁蓁衣角说:“奴才真是笨,主子们真博学。” 蓁蓁捂着嘴笑了,小琳出塞后在她身边也有两月,她有心让她回宫后到永和宫伺候,“小琳,你进宫几年了?原来哪个旗的。” 小琳说:“奴才进宫一年了,原先一直负责看守景山寿皇殿,家里是镶黄旗的。” 蓁蓁听了想,原来是伺候景山那处的,那里人烟稀少放的都是没根基的新奴才,也难怪顾问行挑了她来。 这几日来与皇帝辞行蒙古亲贵渐渐也多了起来,蓁蓁也难免得每日盛装打扮起来好款待随同辞行的福晋们。小琳取下蓁蓁头上的金簪正准备收好,一拉开眼前的黑漆描金妆奁躺在最底层的一方锦帕露了出来。 蓁蓁问:“这帕子怎么在这?” 小琳道:“这里头就是皇上那日给主子摘得花。” 蓁蓁心里一动伸手把帕子取了出来,打开一瞧,躺在帕子中间正是那日皇帝非摘了戴在她头上的山丹百合。 小琳每回一笑脸上的酒窝就格外明显,会让身边的人都明朗起来,“这是皇上摘给主子的,奴才想着扔了可惜就把它收里头了。” 蓁蓁抬起头,这孩子来她身边没多久,不曾想竟然是这样心思细腻的一个人。她想着小琳进宫时间短底子干净,霁云碧霜年岁也大了,已经打算着再过几年就放出去了,这孩子来了倒刚好。 蓁蓁小心翼翼地拾起了帕子中的花放到掌心里,这么多天过去了花早就脱了水干涸了但因保存的妥当样子和颜色都完完整整地保留了下来,如果凑到鼻子前隐隐还能闻到那淡淡的花香和淡淡的青草味。 “主子,咱们重阳节前就能到京吗?那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