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翘着雍容华贵的金镶红宝珠牡丹甲套用银签拨弄着一座青铜博山炉里的藏香,她看也不看小佟佳夫人,只悠悠说:“妹妹来了,过来坐吧。” 小佟佳夫人尚用帕子掩着鼻子,慢慢挪到炕边,皇贵妃抬头一看她,翘着嘴半笑不笑地说:“怎么,妹妹不喜欢这五世□□进贡的藏香?这可是上好的东西,宫里现在也只有这儿和宁寿宫有。” 小佟佳夫人放下帕子小心翼翼地说:“姐姐是皇贵妃,什么东西不是最好的,妹妹之前没闻过,乍一闻是熏了点,现在细闻闻是别有一番韵味。” 皇贵妃这才展颜笑了:“这才对嘛,我们佟佳氏的女儿自然是有好品味的。”说着,她端起放在一旁的茶盏尽数泼在了博山炉上浇灭了那香。“拿下去吧。” 小佟佳夫人坐得胆战心惊,只见刘嬷嬷将浇湿了的博山炉撤了,关上暖阁门独留这姐妹两人。 “找你来还是为了你传话来的那件事。”皇贵妃玩弄着自己华贵精美的指套不慌不忙地问,“那个老郎中可靠谱?他说的话可是实话。” “是实话,他是南城有名的老郎中,开了有二十年的铺子了,千金求一方,好些王爷贝勒都抢着去他那儿买方子。这人势利眼得很,谁给的钱多就把方子给谁,没钱的找上门就是死在眼前都不会管。我这些年都靠他给的药膏才能睡好。他把方子所有的症状、如何用药都说得清清楚楚,不是知道底细的不会这么了解。” “如果银子能办成,就不算是个难事。”皇贵妃很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他要银子,你回家就去问阿玛要足了银子,让他务必开口,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姐姐,我有点怕。”小佟佳夫人颤巍巍说,“咱们当年那事做的就不地道,我这些年老是梦见血,如果按他说的能把做蛊的人处置好,那不是又多了一条人命吗?” 皇贵妃伸手细细拨弄着甲套上的小米珠,直到掰了一颗下来,她可惜得啧了一声:“这种小米珠就是不经折腾。” 她把甲套都摘了下来哐啷当扔在炕桌上,微笑着对自家妹妹说了她最不想听的话:“咱们佟佳氏没有阿哥重要还是那些命如蝼蚁的人重要?当年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你都经手了,现在倒和我怜悯起别人的人命了?” 小佟佳夫人心里被狠狠地揪起来,那年伤的阴鸷让她直到现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都忍不住瑟瑟发抖。“姐姐,上回那就是遭了天谴,额娘最后去庙里吃了一个月的斋替您化解。我实在是有点怕……” 皇贵妃冷哼一声,瞧着小佟佳夫人那胆寒的怯懦样子:“现在又不是再用那个方子,我们是要化了那方子的阴鸷,好让我再度有孕。这话不是你传来的吗,现在又不肯了?” “姐姐,我左思右想实在冒险。”小佟佳氏战战兢兢地说,“那方子太阴了,当年用的时候就是搏命,那样咱们都输了。就是解了阴毒,后面呢?姐姐还能不能再有?再有又能不能是阿哥……要是小妹在还有多一些希望……” 小佟佳夫人那未赌先输的模样惹恼了皇贵妃,她狠厉地瞪着妹妹,道:“让你去办就去办,你不是怕吗,不是睡不着吗?现在化解了是行善积德,妹妹若是不肯,就你家那个不争气的,你自己瞧着办吧。” 小佟佳夫人死死攥着帕子进退不是,觉得自个儿就是皇贵妃手里那颗随意掰下的小米珠,皇贵妃玩着那米珠问:“妹妹?想好了吗?” 小佟佳夫人无法,只能呜咽着点点头。 皇贵妃满意地靠近自己妹妹,抱着她的肩膀柔声道:“这不是好事吗,要是我能再有阿哥,那于你家那个不争气的不是好事吗?”她在妹妹的耳边悄声说,“妹妹回去叮嘱阿玛,好好照顾刘嬷嬷的儿子,那可是我的奶兄弟,要是能在内务府寻个一官半职就更好了,懂了?” 待小佟佳氏离开,刘嬷嬷自外进殿来问皇贵妃:“主子,三小姐看上去怕的很。” “所以这事还得要你看着赵忠顺去办,她那里只能搭把手。”皇贵妃不在意自己妹妹怎么想,她只求自己能够心想事成,“怎么样,南巡那边什么消息?”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