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急急行至龙舟,李煦听见远处有吵闹声,他转头看了一眼,梁九功告诉他:“山东的官员今日来请安,还有藏地一些喇嘛也来了。” 藏地不稳,第巴桑结嘉措和拉藏汗闹的不可开交,这大约又是派人来皇帝跟前打嘴仗了。 李煦无暇去管,他只顾得上屋中的情形。皇帝在接见大臣,秋华守着德妃正在后舱里喝药。 她坐在珠帘后,李煦只看了一眼就抑制不住的痛苦。 上一次这么近见她已经是十年前了,她比李煦记忆里要瘦了许多,像纸片一样的瘦,坐在帘后,仿佛珠帘一吹便会消散。 他一边指着刘长卿,让他带着药箱先去请脉。一边跪在地上道:“奴才李煦给德妃娘娘请安。” “李煦啊……” 蓁蓁的声线起伏了一下,梁九功带着刘长卿走进内室,李煦隐约看见她撩起右手的袖管放在炕桌上,然后问:“这位是?” 李煦盯着她的动作,回道:“这是奴才新寻的太医。” “是嘛。” 随后刘长卿给蓁蓁请了脉,又开了一副药方才退了出去。 甫出船舱,遥遥便见恭王负手站在岸边。 李煦此刻脸色不佳,刘长卿刚刚想和他说几句德妃的病情,却见李煦制止了他。 常宁听见脚步声回头问:“李大人?” “恭王爷,您还是吃着点教训吧。” 李煦知道自己对一位亲王这样说话不合适,但他心中有怨气,当年的那桩案子到底什么情由他李煦最清楚,实在对眼前这位王爷喜欢不起来。 “李煦,我有个事想请托你。”恭王拦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王爷怎么自己不去办?” 常宁尴尬一笑说:“李大人不都让我吃着点教训了吗?” 李煦很犹豫,常宁让他去五台山找住持喇嘛来讲经开解德妃,他怎么都觉得这是个馊主意。 常宁见状信誓旦旦保证:“一定有用,都不用请大喇嘛,只要大喇嘛座下那个灵性悟性极高的小弟子即可。” 这时候刘长卿忽然抬头对李煦说:“李大人,有用的,那个小弟子的确悟性极佳,来讲讲佛法或能有用。”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就当哄她开心了。 李煦答应后,常宁才安心离去。刘长卿在他身后说:“德主子身子虽虚,但没有什么大病,这情况应该是受激过度的心病。” 李煦斜了他一眼,呵呵笑了:“刘长卿,看病我不如你,可看人,你差了许多。” 刘长卿不解,可李煦不想解释,径直走了。 …… 因为运河之功,从济宁舟行若没有遇上风浪便能直抵苏杭,御舟停泊在苏州府那一日,整个苏州如过年般欢腾。 李煦去接见前就安排好了苏州府接驾的一切,十里花灯算什么?百里红妆才是真的。 皇太后带着宝儿总算在苏州府明白了什么是国朝盛世,什么是天下富足,这才有机会把自己带的万贯铜钱让首领太监撒出去。 抢了赏钱的苏州百姓,夹道叩谢皇帝、皇太后隆恩,山呼震天。李煦跟在御驾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曹寅则在后面拉了拉他衣角:“旭东,你也太过了吧?我家奴才刚刚去瞧了一眼,你给行宫都贴了金箔?” “过?太后能下江南几次?这时候咱们不做好,皇上还要咱们三织造干什么吃?” 曹寅闻言豁然开朗,他赶紧回去叫了自家管家来,让他快马加鞭回江宁把所有准备的东西再往豪奢里弄。 豪奢是一回事,安全则是另一回事。 皇帝巡幸江南有很多原因,其中有一条就是展示国朝威势,同时安抚江南遗民。 李煦和曹寅都是异常警觉之人,他两在江南经营十年,除了做织造,更是做皇帝密探。前明余孽的动向在他们手里了如指掌。 这一回也同样如此,御舟过金山前,曹寅收到密报有一金和尚奉“朱三太子”弄了火炮要在太湖炮击龙舟。 李煦潜在其中的密探提前弄湿了他们的火炮,随后一举逮捕了这伙贼人。而今日这伙贼人已经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