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郎的身份,在距离王府不远的一条巷子里落了脚,每天挑着担子,游走在岳城的街头巷尾。过了几天,一个名叫阿娇的小寡妇搬到了近旁,和货郎做起了邻居。 而王兄这些天,借着巡逻水域的名义,也正忙着在洞庭湖上寻找一个合适的岛屿,建造兵坞。 建成之后,那里四面环水,远离人群,便是有再多的人,发出再大的动静,外人也无法察觉,更不可能得以靠近窥察。 长沙国将会拥有一个天然的绝佳练兵之地。 这些事情,全都是在极其保密的情况下悄悄进行的,被外人察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个时候,上京怎会突然派来宫中的使者?目的又是什么? 慕扶兰揣着疑虑入城,回到王府,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宫使带来了刘后的诏书,也带来了赏赐,还有一个太医。 宣读完刘后的传诏,那人笑吟吟地说:“慕氏,太后先前听谢节度使说,你的身子有些不妥。倘若真的不妥,太后自然不会勉强。太医留下,替你好生把把脉,吃几副药,等日后身子养好了,也是不迟。” 慕扶兰跪在地上,叩首谢恩。 “多谢太后顾惜。我的身子已经养好了,蒙太后的记挂,随时都可入京。” 片刻后,她慢慢地直起身,说道。 宫使笑容满面:“好,这样就好。既然能去,咱们也不好叫太后等得太久,明日一早便动身,如何?” “一切听凭公公安排。” 陆氏使人安排宫使歇息。闻讯赶了回来的慕宣卿急匆匆回到王府,一见到妹妹,立刻说道:“阿妹你不能去!明早我去回话,说你晚上身子又不适了,去不了!” 慕扶兰没有回应,只问他寻找兵坞所在地的进展。 慕宣卿说,今日他已选定地方,位于湖东方向的赭山岛,四面环水,君山为蔽,来回船程大约一个时辰,岛上半是山地,半是平原,非常适合修作兵坞。 慕扶兰说:“这样就好。王兄你尽快把兵坞建起。王兄你是长沙国的王,切记戒骄戒躁,不立危墙,多听阿嫂的劝。袁阿兄是个值得信靠的人,也极有能力,往后练兵之事,王兄可尽管放心交给袁阿兄,其余事情,也多和陆丞相商量。” 慕宣卿咬牙:“你不能去!奸后这是拿你去做人质!你去了,和落入虎穴狼巢有什么区别!” “倘若如此,我更要过去。我要是寻藉口不去,奸后就会怀疑我们心虚,即便表面不发作,背地里,必定会牢牢盯着我们。那样的话,之前的一切安排都将无法顺利施展。” “阿妹!” “王兄,我知道你从小就对我好,但你不要忘了,你先是一个王,然后才是我的兄长!我们慕氏,倘若连自保都成问题,永远要仰人鼻息,谈什么为姑姑复仇?现在就是我们唯一的一次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冒险失去!” 慕宣卿双手紧紧捏拳,额头青筋跳动。 陆氏眼眶泛红,上前,握住了慕扶兰的手。 “阿妹,你过去之后,务必加倍小心。你孤身一人,那里不比自己家。奸后本就对你心怀叵测,先前我们和谢节度使又交恶,这回你见到了他,牢记忍让,切莫再得罪于他。” 慕扶兰笑着点头。 “王兄,阿嫂,你们不必过于担忧。我走之后,只要长沙国能向好,这就是我最大的支持。我会没事的。一定想办法,尽快回来。” 当夜,陆氏忙着打点送宫使的礼,给慕扶兰收拾入京的行装。慕宣卿也连夜准备贡品,挑选使官,安排明日护送王妹入京的事宜。 兄嫂在为她忙忙碌碌,慕扶兰更是心潮起伏,辗转难眠。 在她以为一切都开始慢慢向好的时候,没有想到,事情突然又发生了这样的变数。 这是她先前没有料到的一个意外。 刘后这样将她传入京城,自是不怀好意。 而谢长庚在这里头,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再没有任何先机可凭,要面对的人,又一个比一个狠毒。 她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步步为营。 第二天的清早,慕扶兰和同行的慕妈妈以及侍女登上暖车,随宫使离开长沙国,踏上了北上之路。在路上走了大半个月后,终于,在这一年的腊月,抵达了上京。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