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了何为绝望的悲痛和无解的怨恨。 也是那一刻起,她真正地恨起了谢长庚,这个曾是她少女梦中人的男子。 熙儿就那样没了,带着对他的生身之父的怨。 哪怕自己重新获得了新生,一切都能重来,现在的这个谢长庚,他的双手,也未曾沾染上熙儿的血,她也不会原谅他的。 因为熙儿,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生生世世,无尽轮回,永远都不会! 慕扶兰记得清清楚楚,熙儿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他会来陪伴她的。 她已经再世为人了。可是她的熙儿呢,他现在又到底在哪里? 那种从她梦醒归来之后,心口便仿佛被挖去了一块肉的熟悉的疼痛之感,再一次地向她袭来。 她蹙着眉,闭着眼,在梦中也痛苦地蜷起了身子,像个初生婴儿那样抱紧双臂,紧紧地将自己蜷成一团。 “醒醒!” 遥远的耳畔,飘来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 她感到有一只手,仿佛拍过自己的面庞。就如同记忆里,熙儿小时候醒来,用他小手触她脸庞的那种感觉。 “熙儿!” 她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便对上了一双正俯视着自己的幽暗眼眸。 她满头满身的冷汗,长发紧紧粘在她的面庞和脖颈上,脑海里是片刻的空白。 一时之间,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面对着何人。只是睁大眼睛,眼眸里残留着来自梦中的痛楚,在烛火静静透入罗帐的一片昏光里,茫然而空洞地和床边那个正俯身下来看着自己的男人对望着。 “你梦见了什么?” “谁是熙儿?” 谢长庚看了她片刻,视线掠过她依然紧紧自己蜷抱住的身子,语气平淡地问道。 第17章 熙儿是她的孩子。 无论何时,她也舍不下的那块心头之肉。 慕扶兰和床边这个俯视着自己的男子对望着,一动不动。 谢长庚盯着她的一双眼眸。 她那两道原本还带了几分仿佛源自梦魇痛楚的空洞目光,变得渐渐清明了起来。 最后,仿佛终于认出了自己是谁,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慢慢地松了身子,向里翻了个身,再次闭上眼睛,似乎又睡了过去。 方才一进来,他就听到床里传出一道来自于她的低低的呻吟之声,那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压抑的痛苦和悲伤,如同哭泣。 他便走了过来,见她竟是梦魇住了,双眉紧蹙,满头冷汗,睫毛不停地颤抖,两只胳膊抱着她自己的身子,整个人在床上紧紧蜷成一团,看起来极其痛苦。 虽知她厌恶自己,但看她如此模样,一时也是不忍,还是出声唤她,最后将她拍醒了,却没想到在她临醒来时,忽然唤出那样一个名字。 谢长庚盯着她向着自己的一片沉默后背,脸色慢慢地冷了下来。 他也没再追问,站直身体,转身便出了屋。 他去了书房,半夜回,关门后,自己从箱柜里取出一床铺盖,铺在对床而设的那张榻上。 榻是为坐而设的,不够长,勉强可睡。 他躺了下去。 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几天,刘后频召慕扶兰入宫相伴。那些在京官员的夫人们得知谢长庚娶的长沙王女慕氏抵达京城的消息,少不了陆续登门造访。 慕扶兰白天忙于应对各路人马,晚上和谢长庚同居一室,床榻分眠,他也早出晚归,彼此暂时算是相安无事。 没几日,便到腊月初八了。 这几年,刘后逐渐开始热衷神佛,不但广布善缘,在她所居的宫中频做佛事,一年当中,逢四月佛诞、腊月初八这两个日子,更要出宫,亲自到敕建护国寺去礼佛。 M.iYIGUo.nET